面对章雪鸣的询问,宫尚角还是那句话:“晚上长老们到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他们。”
章雪鸣定定盯着他的脸,读脸术一涉及到后山镇压物就自动转为乱码,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章雪鸣干脆丢开,让宫远徵拿出线稿来勾边上色。
见宫尚角还要继续核查账房们誊好的账本,她无奈摇头,叫停了他的老黄牛行为:“行了,哥哥别忙了,交给我吧。”
她写了公文,让他盖了执刃印,召集角徵二宫和女客院的三位管事嬷嬷挑了会算账的人手到徵宫来。
放那群挂着青黑大眼袋的账房们回去休息,将新来的人手打乱分组,由三位嬷嬷领着交叉核查。
章雪鸣叫素蓉带人抬出两大箱各种花色的金锞子,开了箱盖摆在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又在旁边放了一本空白册子和笔墨纸砚。
她指着那些晃眼的金锞子,笑眯眯地对垂手恭立的一群嬷嬷和侍女们说:“你们核查多少遍我不管,我只要结果。你查到一处笔墨错漏,当场来领一个金锞子,负责你这组的嬷嬷也领一个。你查到一笔坏账,便领十个,你的嬷嬷也一样。把你发现的记录下来,坏账另有奖励,过年的时候还能得到执刃亲笔手书的表彰。”
再把这些人的食宿交给素蓉去安排,轻松就把事情全甩出去了。
回到杪夏居茶室,瞧宫尚角还是不放心,章雪鸣忍不住发笑:“哥哥,这些人不是出自同一个地方,她们过了几遍都发现不了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相信她们的能力和荣誉心,也放过自己,好吗?”
宫尚角这才艰难打消了最后自己再来核查一遍的念头。
宫远徵倒是很适应章雪鸣的作派,还把那些画了三个人日常的线稿一股脑推给宫尚角,“我记得哥哥的丹青很是不错,这些就交给哥哥了。到时候订成画册,我们三个一人一册。”
见缝插针的小混球!宫尚角好气又好笑,拿手指虚虚点了点他,却也接受了这种安排。
章雪鸣还让人搬了那张从宫尚角手里薅来的雷琴,画累了,就和宫尚角轮换着净手焚香抚上一曲。
宫远徵只听不弹,笑嘻嘻地啃他百吃不厌的蛋黄小饼干。
吃过下午茶,宫尚角邀章雪鸣下了一局围棋,照例被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又陪宫远徵下斗兽棋,兄弟两个边吃零食边玩,时不时斗几句嘴,什么规矩都丢到脑后去了。
这样的悠闲日常,有效缓解了早先发现无量流火秘密带来的紧张,趁此机会三个人也能理清思绪,为晚上的摊牌做好准备。
三个人分头用过晚膳,再聚到杪夏居茶室时,宫远徵已经换上了他的新衣袍。
藕荷色外袍搭着象牙白内衫,活灵活现的金边小红鲤鱼成群结队地像在衣袍上游动着。他扎了高马尾,束了个小银冠,还系上了章雪鸣昨夜新做给他的一条象牙白素绉缎抹额,抹额中央钉了颗小红宝石围住的大珍珠,正是宫尚角送的那批珍珠中的一颗。连腰间的络子也换了一个,是一条金边红鲤鱼。
看得宫尚角眼馋:“都是昭昭的手艺?”
宫远徵呲牙一笑,那叫一个得意:“订婚礼物。”
宫尚角噎了一下,再看章雪鸣,只见她戴着一顶银质莲花冠,穿着丁香色蔓枝暗纹提花缎圆领大袖短袄,绣了六只嬉闹的雪白小猫,搭着一条象牙白素绉缎绣金线菱花纹马面裙,抹额、络子都和宫远徵的一样。
往宫远徵身旁一站,两个人手拉着手,都生得一副好模样,又都穿得鲜亮粉嫩,登对得很,就是笑起来愈发显得年纪小。
“你俩这是把哥哥撇一边了?”宫尚角酸溜溜的。
章雪鸣歪着头笑得可甜:“一会儿有客人来,哥哥是家长,得穿沉稳些才好。”
宫尚角哼笑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先到的是宫紫商,她还抱着个大盒子,进来就把盒子递给章雪鸣:“上回你说我的衣裙样式好看,我在针线房给你定做了一套,今天刚送过来,回头试试合不合身。”
发现宫远徵的新衣服上那些3d金边小红鲤,凑过去看了又看,问明白是章雪鸣送他的订婚礼物,羡慕得眼泪都要从嘴边流出来:“要么昭昭别娶远徵弟弟了,娶我吧,我比他好打发,只要给我在衣裳上绣两条小鱼儿就成。”
“你想得美,昭昭只要我。”宫远徵呲牙冲她做怪相。
他没纠正宫紫商说的昭昭娶他的话,宫尚角也就当作没听见。
单看运过来的那些“嫁妆”都知道昭昭背后不可能只有郑家。若真是他猜的那家,只怕宫门没资格提娶这个字。所以了,管他们谁娶谁呢,到时候有个孩子跟宫家姓就成。
四个人说说笑笑,等外头金庭禀报长老们到了,宫尚角整一整衣袍,领着两个小的和宫紫商迎出去。
两位长老并身后的后山三人组都穿着连帽黑斗篷,要不是金潼和几个黄玉侍打着灯笼,他们都能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不在庄严肃穆的正殿,大家随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