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潜意识里对于被强迫跟无锋刺客有感情纠葛这件事的厌恶、抗拒和愤怒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把他们拉到这里来的主使者的想象。
宫远徵不知道,就在上官浅出现的那段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里,他的哥哥经历了怎样的危机——
与上官浅四目相对的瞬间,一种冥冥中注定的感觉,伴随着身体里另一个“宫尚角”对上官浅的惊艳、怀疑和被勾起探究兴致的感觉,蓦然间汹涌而来,铺天盖地,带着要一举染透宫尚角灵魂的强势。
若是宫尚角早先没有因为章雪鸣的分析推测和不断提及,在潜意识里筑起了防备的铜墙铁壁,此刻站在宫远徵面前的就会是一个被改造成功的恋爱脑。
所幸准备足够充分,对方孤注一掷的疯狂袭击,非但没能让宫尚角屈服,反而将他此前积压的所有负面情绪瞬间引爆。
宫尚角是个嘴上说从不将就,却不断通过各种方式自虐以牢记仇恨的人,长年隐忍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可想而知有多惊人。
原本手刃寒衣客会是他发泄情绪的最好机会,可惜章雪鸣捷足先登,感激和遗憾共存,他只能继续压抑这颗情绪炸弹以待发现无锋老巢的时刻,没想到会提前遇上个头铁来试水的。
宫尚角的身体共用者试水试出了大白鲨,攻击不成反被攻击,发出一声惨叫后销声匿迹。
而宫尚角现在……
神清气爽,感觉好极了。
宫尚角离开墙角,接过宫远徵递来的黑色手帕,擦净嘴边的秽物,又拿起他送上的小碗清水漱了口。
阖目仔细感觉,不再有那种被人窥视内心的不适感,他才长出了口气,微不可查地翘了翘嘴角。
拒绝了宫远徵的搀扶,宫尚角目光柔和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回徵宫。”
宫远徵愣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又去倒了一碗清水来,递给他一颗药丸:“哥,先把解药吃了。”
宫尚角吃了药才问:“毒?”
“不是。”宫远徵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点功能性药粉,因为驱虫药有的灵感,我撒在衣服上了,有百草萃也没用,吸入就有效,一个时辰内接触到的人都会被感染,持续时间至少五天。中招的不止是刚才那女人……嗐,反正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宫尚角相信他的专业,不再追问。
到了徵宫,宫尚角道:“先用膳。”
宫远徵不禁叹服:“不愧是哥哥。”刚被恶心得差点胆汁都吐出来了,这么快就能缓过来,还有胃口吃饭,不佩服不行。
宫尚角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他后背一下:“少啰嗦。治脾胃失调的速效药你这儿有备着的吗?拿一丸来我吃。”
自然是有的,这毛病两兄弟都有,属于两宫的常备药。
于是吃饭前,兄弟两个一人先嚼了一颗酸酸涩涩的大蜜丸,又喝了几杯热水把嘴里的味儿清干净了。
安安静静吃完饭,茶室里一坐,宫尚角也不保持仪态了,歪靠着凭几闭目养了会儿神,问宫远徵:“你那边那个没反应?”
宫远徵摇头:“昨天夜里去过羽宫灵堂一趟,它就安分了。”又鄙夷地道:“嘴皮子不利索也敢来假扮我,堵它两句就没声了,都不知道谁给它的勇气。”
跟宫尚角交换过信息,不免又为了羽宫那荒唐的一家子生气:“前有宫鸿羽,后有宫子羽,上梁不正下梁歪,羽宫都要成无锋窝了。”
“没事,我们那里不这样就行,别替不相干的人操心。”宫尚角随意说了一句,便把之前遇到的状况说给宫远徵听,提醒道:“你也要小心。想必是昭昭在那边削弱它的力量,它就借机故意示弱迷惑我们,蛰伏等待机会,你别阴沟里翻船了。”
宫远徵悚然一惊:“它竟如此阴险!”追问宫尚角是否真的没有感觉不适。
宫尚角难得笑得畅快:“多亏它作死,我心里痛快多了,现在感觉好得不能再好。”
他想了想,问道:“宫子羽他们有没有异常表现?我怀疑被拉到这里来的不止我们两个。”
宫远徵摇头道:“我就今天心血来潮跟了宫子羽一回,旁的时候我都没去理会。”
宫尚角略一沉吟,道:“若是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今晚你的徵宫就热闹了……那之后,你跟昭昭联系过没有?”
“没有,我怕那东西从中作梗,忍下来了。”宫远徵煮好消食茶,也不用小茶盏装,拿了两个黑陶碗过来,一人倒了一碗。
宫尚角瞥了眼,没对此发表意见,点头道:“你做的很对,暂且忍耐,别叫它有空子可钻。”又道:“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宫子羽和我选新娘,贾管事故意露出破绽引宫子羽来查了……”
正说着话,有侍卫来报商宫大小姐来访。
几乎是宫远徵扬声叫“进来”的下一秒,就瞧见一个披着连帽斗篷、斗篷帽子遮去大半张脸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还把殿门关上了。
那人走到茶案旁,也不脱斗篷,帽子都不摘,开口就是气哼哼的一句:“好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