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膝盖中了一箭的宫尚角看了得意洋洋的宫远徵一眼,又看了不动手就显得特别温柔文静的章雪鸣一眼,把嘴巴闭上了。
正事要紧,以一敌二非明智之举。
当年宫门选婚的资料已经做成了几大本卷宗,三个人一起动手,没花多久就找到了沅江城章家和章文锦的信息。
章雪鸣将卷宗飞快浏览一遍,交给宫远徵去抄录,略一沉吟,问宫尚角:“哥哥和沅江城章家还有生意往来吗?”
卷宗上记录着沅江城章家是粮商,与出了无锋刺客程盎云的程家经营种类重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宫尚角摇头:“宫门在沅江城的生意伙伴只有程家一家。当初他家生意规模小,却肯雪中送炭接下宫门的订单,殊为难得。这些年借着和宫门的生意,他家扩大了规模。如今沅江城粮食生意做得最大的就是他家。”
他想了想,又解释:“宫门遭遇十年大劫,成年男子十不存一,只能紧闭门户。无锋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同宫门一样对外封锁了消息,谷外的人全不知情。
那时恰逢力挺宫门的盟友孤山派遭遇无锋围剿,向宫门求援。宫门自顾不暇,老执刃便拒绝了,也没对孤山派说原因……宫唤羽的母亲就是孤山派的大小姐,也死在了那次大劫里。
之后孤山派被无锋灭门,江湖人对宫门多有诟病,曾经的生意伙伴有九成不肯再与宫门继续合作,沅江城章家就是其中之一……我母亲所在的江南杨家也一样。”
宫尚角初初行走江湖,处处遭人冷眼,曾经心存希望拜访几家姻亲,结果大同小异。
当时他年少气盛脸皮薄,又不能将宫门中事外泄,受了嘲讽便拂袖而去,宁愿自己从头踏出一条路来,也不肯再上门。
那几家后来如何了,他没有刻意去打听。
三个人离开万象阁,宫尚角说要去执刃殿,便同章雪鸣和宫远徵分开了。
章雪鸣和宫远徵径直下山,从密道出了宫门,直奔平湖酒楼后院。
章丘也是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等天亮。得了章雪鸣让人带来的口信,他的心定了一半,剩下那半要见着了本人才能安。
听见后门处宫门侍卫说话的声音,章丘忙赶过去,正碰上章雪鸣和宫远徵进门。
外头不好说话,他赶紧把章雪鸣和宫远徵领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了门便急切地看向章雪鸣。
章雪鸣一点头,他就知道事情十拿九稳了,一时欣喜得连呼了几声“谢天谢地”,视线锁住宫远徵细细打量,虎目中泛起了泪光。
宫远徵不安地握紧了章雪鸣的手,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想躲,却还是在章雪鸣鼓励的眼神下,抬起头来冲章丘笑了笑:“丘叔。”
“诶!”章丘应了一声,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转身便笑起来,看宫远徵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喜悦:“像,真像,一看就知道是文锦的儿子!是我老眼昏花,昨儿竟没能一眼认出来……真好!真好!”
等他情绪平复了,章雪鸣才把那张徵宫全家福拿出来递给他:“文锦姑姑在世时很得姑父爱重,她在徵宫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章丘眼神温柔地看着画上的一家三口,只说了一句:“文锦妹妹不是年少夭折,有了自己的小家,还留下了血脉,有人供奉香火,已经很好。”
章雪鸣把记录了章文锦信息的小册子给了他,上面还写着章文锦和丈夫过世的时间和原因。
章丘一页页认真看过,看到后头。不禁惊道:“这么说,小阿远七岁就当家了?!”
章丘看得出,除了章雪鸣,宫远徵不肯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不好贸然过去拉他,只能按捺住心焦,问他:“孩子,可有冻着饿着?可有被人欺负?”
宫远徵没受过长辈这样真诚热切的关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视线也不敢跟章丘对上,却又怕沉默和实话会伤了对方的心,只含糊道:“前头有哥哥护着我,后头昭昭来了,我过得很好。”
章丘敏锐地察觉了其中的问题,虎目一瞪,眉毛几乎竖起来。
见章雪鸣轻轻摇头,他一腔怒气无处撒,又怕吓着了宫远徵,便捏着那本册子在屋里走来走去。
宫远徵小心翼翼地偷瞄这一身煞气的中年汉子,心中有惊奇,也有酸涩。
怎么才能叫他不生气?宫远徵求助地看章雪鸣,章雪鸣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小声建议:“去抱抱丘叔?你抱抱他,兴许他就不生气了。”
宫远徵为难地皱眉。虽然章丘对他怀抱十足善意,可他实在没办法跟一个才见了两面的人那么亲密,章雪鸣除外。
“那就抓着他的袖子晃一晃,叫他别气了。”章雪鸣又给他出了个主意,“就像我昨天那样。”
这个可以接受。宫远徵松开眉头,鼓起勇气起身走过去。
他不知道,虽然他和章雪鸣说话时,章雪鸣按惯例用内力裹住了他们两个,却悄咪咪地留了道缝,以便把声音传出去。
章丘停步,转身看着朝他走来的少年郎,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