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坐上了那个中年教官撑的小船。
太阳落山,雾气重临,浓重的瘴气混着水雾将整条河道都笼罩住了。
中年教官和金潼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个站在船尾撑篙,一个蹲在他脚边同他说着话。
章雪鸣和宫远徵坐在船头,宫远徵思考着蚀心之月的事,章雪鸣则暗暗在心中盘点今天一天的收获。
工作目标达成,找出了月公子未上报的研究成果三种。
意外收获有五:
一是发现了月公子隐藏两年之久的关乎无锋存亡的重大秘密;
二是得到了宫尚角服用的蚀心之月的样本和配方,研究工作有了新方向;
三是结识了雪宫的两位,雪重子和宫尚角一样,是武者中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四是确定了只要有宫远徵这个主角在身边,从前她和宫尚角追查无锋的一切阻碍都不会再出现;
五是……如果后山没有藏得更深的老怪物,宫门武功最高的就是走火入魔的宫唤羽,那她往后在宫门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不,不止是宫门。
宫门这个所谓的传承数百年的隐世门派也不过如此,能和这种门派有来有往闹了几十年的无锋又能有什么高明的武者?
南地江湖就这么两个出众点的势力,它们都没有能与她抗衡的人,这个天下还有人能成为她的阻碍吗?从此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人阻碍,杀了便是!
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眸中闪瞬即逝的一丝猩红,章雪鸣没发现自己的思路在后山某种未知的影响下偏去了奇怪的地方。
从进入后山起就开始自动加速的心法运转得愈发快了,藏在阔袖下的双手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后山比前山浓郁数倍的瘴气,手背的皮肤在瘴毒的渗透下发青、发紫又迅速恢复白皙。
“昭昭?”
一声满含担忧的轻唤在耳畔响起,章雪鸣反应略迟钝,怔了一下才转头看过去,宫远徵正看着她。
章雪鸣条件反射地停止了心法的运转,定定地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脑子里奇怪的念头潮水般褪去。
“昭昭,累了就靠着我眯会儿。”宫远徵担心地看着章雪鸣,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劲,一面自责因为沉浸在思绪中忽视了她,一面解下腰间荷包,把之前章雪鸣留给他的几块肉干递给她:“先垫垫,一会儿到家了就能吃饭了。”
“好。”章雪鸣嘴角一弯,拿了块肉干,不客气地往宫远徵身上一靠,默默地啃起来。
宫远徵松了口气,却不知章雪鸣也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她已恢复头脑清明的状态,略一回想,就被此前那些充斥着冷酷暴戾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后山这个地方不对劲。章雪鸣心想。
她不敢再多做思考,甚至连神识都收了回来,只把对后山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
出了密道往前走一截,看见暖轿了,宫远徵问金潼:“你跟我们去徵宫用膳还是回后山?”
“先送你们回去,我还得去长老院跟长老们复命。”金潼回答。
“那你直接去复命,别跑来跑去了,省得回头没饭吃。”宫远徵摆摆手,跟章雪鸣上了轿子,想想又掀开窗帘探出头来:“明天我们先不过来了,等消息吧。”
“遵命,徵公子。”金潼行了个礼,眉眼含笑,目送暖轿远去才调转方向往长老院去。
章雪鸣和宫远徵回到徵宫,守门的侍卫行过礼后,其中一人就小声提醒:“公子,执刃来了快两刻钟了。”
宫远徵愣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了。”随后又补了一句:“辛苦。”
素蓉见了他们,第一句话也是:“姑娘,执刃在偏殿茶室等您和公子,晚膳在偏殿用?”
“去请哥哥来小殿。”章雪鸣道。差点走火入魔的事给她的惊吓不小,这会儿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又累又饿,提不起一点劲来。
那段檐廊已经修好了,她和宫远徵站在避风处等着,宫尚角过来了才一起往小殿去。
回去先进小客厅,换鞋、热手巾擦脸、洗手、喝温水、饮蜜水,全套流程来一遍,宫尚角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要论会享受,还得是你郑昭昭。”
“啊对对对,哥哥说得都对。”章雪鸣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根本没心情如往日那般跟他你来我往地斗嘴。
宫尚角诧异地问宫远徵:“她这是怎么了,累着了?”不能吧,查个月宫又用不上内力。
宫远徵直觉坐船离开月宫那会儿,有什么变故发生在了章雪鸣身上。他胡乱找了个理由:“月宫下人死绝了,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见到任何人,更不要说给我们送午膳了。哥,我饿得胃疼。”
听了前一句,宫尚角不由得面色沉冷,眸光凌厉。听到后一句,他便顾不得再问:“走吧,去用膳。”
章雪鸣掀起眼皮子往他脸上一瞟,本不想多说话的,还是忍不住撇嘴:“哥哥,今天一整个白天,阿远和我都在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