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人在宽阔的庭院又一次布置好,桌椅板凳还有遮阳的棚子,为了避免端王再次让他们一直等,张家人互相交待了不要喝茶水…
不过这次褚时钰没让他们多等,申时一刻就带着柳如思、孙知照等人到了庭院。
“拜见端王!”张家老少跪了一地,他们的家主张适良不过五品官,老太君倒是有二品诰命在身,但不管哪一个,跪拜都是见亲王该有的礼仪。
柳如思看见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跪下,心里忍不住的别扭,不过跪的又不是她,随便吧。
褚时钰丝毫不觉有异,这些都是他受惯了的,大步走到空着的主座坐下。让柳如思和秦皓自己选谁挨着他坐,柳如思让秦皓在次座坐下,她坐三座,彩云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也坐下看戏,最后孙知照坐下。桃红和其他一些侍卫站在坐着的人后面,主和仆的身份在这样的场合体现的最分明。
直到一群人都坐稳了,褚时钰才冲跪了一地的人扬扬下巴说:“都起来吧。”
老太君被旁边的大夫人扶起来,张家人都还站着,虽然他们是主人,但因为身份,端王不让他们坐,他们是不能坐下的。
褚时钰也没让他们坐,径直就进入主题。“昨日中午大水大江的坝堵上,本王就已安排人去收敛荥州城和周边的尸体,若是有看见张大人会让人送过来。”
老太君和大夫人都是脸色一白,虽然整两天没回来,已经有不好的准备了,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很难接受。
“虽然张大人因大水遭难,但有些事该理清楚的还是得分明。荥州城此前就有一回大河溃堤,张适良作为荥州知州有职责妥善处理预防后患。”
褚时钰语气突冷,喝道:“然而本应填补稳固的地方却二次溃堤!荥州城周遭数万幸存百姓再次遭难!就连本王也差点折在这洪水之中!”
被端王的态度威势所恐吓,张家人再次老的拉小的跪了一地!只是低着头时好些人暗中互相对眼神,都是不明白,端王说的这是不是什么大罪…就算是玩忽职守,张适良自己都遭难了,应该牵连不到活着的家人吧?
这时孙知照上前,将一大摞册子放到端王旁边的桌上,拱手恭声道:“几座粮仓的出入明细在这儿,最上头那本是已经算清的汇总。其他荥州城的公款账册,历年粮税记录都还在查,总账算出来会立即呈上!”
挥手让孙知照退下,褚时钰的手又拍在那一摞册子上,看着张家几个上座边的人,意味深长的问:“张大人这些账目清不清楚,你们作为亲近的人,应该有数吧?”
老太君和大夫人当即都是一脸土色,她们一前一后都是管过府里中馈,自然知道有许多钱财来路不明。然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一个五品官月俸不过八两银子,连这一家子半日的花销都不够!
可这些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被敌对的人抓到把柄,只要罪证足够,随时可以被参一本贪赃枉法,抄家是最常见的惩处!
两个女人满头汗津津的,张家自从嫡长女入了康王府就以康王一派自居,端王是明摆着敌对的人…所以问题就在于,端王是不是有把柄,罪证够不够让张家家破人亡。
“啪”几本册子被扔到老太君和大夫人面前,端王冷漠问:“明细看得懂吧?”
两人拿起册子正看着,端王又幽幽道:“昨日堵堤坝的时候,周遭的乡民自发来帮,有人说他们早觉得补上的堤坝不稳,几次想自行组织去加固,却被一些官吏衙役制止了。本王一到荥州,这坝就又崩了…你们说,张大人是不是有意加害本王,却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进去了?”
两个主事的女人当即惶恐得顾不上看册子了,谋害亲王可是能满门抄斩的灭族大罪!老太君连忙叩首否定道:“绝对不是!此等谋害重臣皇嗣的大罪,给我儿几个胆子也不敢啊!请端王殿下明鉴!”
然而张大夫人一声不吭,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是张适良的枕边人,许多事情是有所耳闻的,前些日张适良曾说,过段日子要能立下大功,康王一定会再提携他,到时候说不定能升迁到京城,当京官…
褚时钰冷冷看着地上这些人的反应,昨日他摸清了这张府的基本关系,自然知道这家的嫡长女在康王那儿做侧妃。只是这事必定不是一个五品知州敢策划的,何况溃堤的时机明显是把张适良也算进去了。
“是不是谋害本王这事可以先往后放,至于这些账册…”褚时钰转眼冷冷看向那个跪在地上体形圆润的妇人。
“本王来荥州职责是赈灾,可朝廷拨款未到,本地粮仓里的粮食也不足,受灾的百姓一日日忍饥挨饿。本王便想找荥州的富贾大户,尽快募捐一批粮银以解燃眉之急,你们张家作为荥州最大的官宦之家,应当不会推辞吧?”
“夫君是荥州知州,帮扶荥州受灾百姓是张家分内之事,责无旁贷!义不容辞!”张大夫人立刻应下!
张家人都明白了,端王这是来敲竹杠的!然而前面的那些能抄家和灭族的罪名太重了,他们不敢赌端王是不是真能让他们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