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沉沉的睡梦没人敢打扰,而外面的张府一片混乱,不少人匆匆赶到小院,又被层层守护的侍卫拦在外边。
张老太君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恢复了许多,这一大家子在这儿,她还不能倒。
此时依然一大家子人在老太君院里,不少人神情愤慨,二房的正妻也就是昨日针对柳如思的妇女愤懑出声:“怎能这般蛮横无礼?强到人府上借住,连主人家的面都不见!”
“慎言!”老太君的拐杖重重点地。
二房夫人闭了嘴,张大夫人此时眼眶红红的,张大爷一天一夜都没回来,恐怕凶多吉少了,不过她更多的和老太君一样,更担心张府的未来。
“母亲,昨日儿媳未曾留心那秦柳氏的起居,不知道大管家给人安排到破落客院去了。可也没想到,端王一来就直奔那客院,那地方招待端王任谁都会觉得是怠慢…是不是该给端王挪到贵临轩或雅客院去?”
老太君愁眉紧皱,但摇了摇头说:“那孙先生已经说了,端王疲累在歇息,我们现在没办法给他们换客院。再则就算换了,前头的招待不周也已落定…”
“不如这会儿,赶紧把好的衣食用度给端王一行送去,那些侍卫也要好好招待。给端王准备的膳食要不断备着,要端王一醒来就能立刻奉上。”
张大夫人点头应下,安排了下人立即去准备,随后有些抱怨道:“那秦柳氏真是误人,她是端王救命恩人的事只字不提,若是说了,昨日我们怎么也会客气几分。”
“什么救命之恩谁知道呢?端王一来就直奔她那儿,肯定是跟端王勾搭上了,说不定是她狐媚伎俩高,让端王给了个救命恩人的好名头。”二房夫人满脸厌恶。
“不管是狐媚伎俩还是救命恩人,总之现在知道她是端王亲近的人,昨日她晕过去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起波澜…咱们得想个应对之法。”老太君也是懊恼,昨晚她满心哀戚没精力管事,也觉得柳氏不重要,就随这些小辈出言不逊了。
“那应当无事,昨日几个粗使丫鬟给她扶回去时,那屋的小姐还有她儿子都睡得死沉,一个小丫鬟也是咱们府上的。到时候就说是秦柳氏自己睡迷糊了,忘记怎么回去就成。”张大夫人昨夜为了防着儿子色胆包天,特地让那几个粗使丫头在那院留意着。
“不必撒这种拙劣的谎,他们若不提我们就别主动说,能糊弄过去最好。如果提起,就说我们忧虑适良的安危心头大乱,便忘了让柳氏早些休息。”
老太君交待道:“对了,之后别叫那妇人秦柳氏了,就叫柳氏、柳夫人。”
一屋的人当即都心领神会,只是神色各异,这时长房嫡次女张茹锦出声:“我拿上吃食衣物给柳氏送去可好?这样能显得主人家上心,也不至于打扰。”
张大夫人和老太君都是心思一动,端王的正、侧妃位一直空着,那柳氏农家出身还是寡妇带娃,就算真得端王青眼也与妃位无缘。以他们张家的家世正妃应是够不上,但侧妃未必不能争来…
“你去吧,尽量与柳氏交好,也寻机会到端王面前给张家说说好话。”张大夫人心中有了计较,无论能不能攀上端王,与这柳氏交好都没有坏处。
张茹锦本来只是想接近体会一下柳氏的风情,若是能学来几分魅惑手段,用在未来夫君身上就好了…此时接触到母亲祖母的神色,她也有些心思浮动,虽然已有几个夫婿的人选,但比在康王府做侧妃的亲姐,都可是云泥之别……
日头匆忙而过,四下又开始昏暗。
破落小院的屋里,柳如思总算从昏天黑地里睡醒了,还没睁眼她就发现,小腹一阵阵坠着痛,身下好像有些粘糊泛潮…
真是倒霉透了!女人来癸水和前一两天都比较虚弱,最忌讳着凉受寒,而她在洪水里泡了半天…本来不会痛的,这会儿有点痛了。
柳如思一边爬起来,一边扫了一眼这屋的内间,小秦皓都不在里面,她躺在简陋小榻上…对了她昨晚晕倒了,是被张府的人弄回来的吧?
彩云已经恢复醒过来了,就是有些虚弱还卧榻休息,她从主榻上坐起,声音沙哑的说:“张府的长房嫡二小姐过来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思姐姐。小桃红帮姐姐要了没人用过的月事带子…都在屋里了。”
“我知道了,你再休息会儿。”柳如思苦笑了一下,还真是难姐难妹。
把小榻上被染了一点暗红的布单掀起来放一边,柳如思换下脏污的衣物,打算迅速收拾干净了再出去会客。
外间的桌子边坐着一个遍身罗绮穿金戴银的十几岁姑娘,小婢女桃红和其他几个丫鬟在一旁伺候。
而小秦皓正充当大人招待着,这会儿正一脸真诚的问:“茹锦姐姐,你知道‘不仁者,不可久处约,不可长处乐’是什么意思吗?”
张茹锦无奈,绞尽脑汁的回忆早被自己遗忘到角落的课业。
她下午申时就过来了,本来侍卫们还不让她进,是她们府上的小婢女刚好出来,她得知是柳氏来了癸水,便以给柳氏送女子贴身物品的理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