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齐王朝,如果欠账不还,轻的杖责二十,若是超过二十天不还的,会杖责六十。若还还不上,就要进监狱蹲一年。蹲了监狱也不是清账了,钱还是得还。依照大齐律:“诸公私以财务出举者、任依私契、官为不理......家资尽者役身折酬、役通取户内男口......”
在大齐律中,如果不能清偿债务,又没有财产抵押,家中男性是要劳役抵债的。但是女子和儿童不需要劳役,所以一旦追查下来,拉去做劳役的,就是温老大和温老三两人。到时候劳役的地点不一定是在哪,也许是把两人分开。
若是温老三一家早早分了家,公开与温老大家断绝关系,劳役的事就找不上他家了。
温玉凤疯了一般突然咯咯咯笑起来,“这真是一家人啊,只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
温老三瞥了温玉凤一眼,这会儿打也打累了,他现在就想早点和他们把家分了。“玉凤,这话不能这么说,你闯了这么大祸,咱们一家人干大半辈子也还不上啊,你不能把我们拖下水啊,宝龙还这么小,谁知道这种事对以后宝龙考功名有没有影响。”
温老大一听老三家要分家,更是烦躁地不行,抬脚踹了温玉凤一脚:“都是你个败家玩意儿害的!老三,你也别分家了,让这个玩意儿滚,我温老大没你这个女儿,这也不是你的家,给我滚!”
温玉凤凄然地看向温老大,哀哀地叫了一声:“爹......”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娘......”温玉凤又看向张素芬。张素芬虽不忍心,但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这辈子温玉凤已经指望不上了,她成了家里的弃子。
温老太婆闷坐在凳子上不说话,她也希望温玉凤能和他们家断绝关系,这是唯一能保全他们全家的最好方法了。俩兄弟不用分家,债务全由温玉凤一人承担,与家中无关。
温卓还想劝两句,但见一家人态度坚决,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温玉凤。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玉凤,要不你到小叔家住两天,等你爹娘消了气,你再回来。”
温玉凤跪在地上,对父母磕了个头,“此事是玉凤的不孝,让爹娘忧心了,玉凤拜别爹娘。”
温卓把温玉凤领回了家,毕竟是一家从小看起来的侄女,既然被他遇上了,总不能看着流落街头。
安顿好了温玉凤,温卓继续回制药坊去了。恰好宋娇在前院叶秀英的书房,在跟温倾城说温卓被叫走的事。
“哎?小叔回来了。”温倾城打了个招呼。
宋娇忙问:“那边没事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玉凤被那个姓仇的骗了,用她的名义在钱庄贷了二百五十两银子,现在大哥他们都知道了,一家人都围着玉凤打。三哥家怕被连累,正嚷嚷着分家呢。”
叶秀英听后一阵唏嘘,“那个仇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个骗子,这二百多两不是个小数目啊,也难怪老大他们会生气。”
温倾城表情始终淡淡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内,那个仇公子骗了那么多女子,温玉凤不会是个例外,这也是她识人不明,咎由自取。不过温倾城倒不会有幸灾乐祸之感,没有人的人生是平顺的,今日笑话别人,安知来日自己不会落难?她能做的就是不理不睬,经营好自己的小日子。
温卓接着道:“难办的是那姓仇的已经被关进县大牢了,所以这部分钱,就只能玉凤自己还。”
叶秀英轻叹一声:“这得还到什么时候,钱庄的贷款利息滚得那么快,卖房卖地也还不上啊。”
“咋可能卖房卖地,大哥已经把玉凤赶出来了,要断绝关系,这是要放弃玉凤保全一家子啊。”
叶秀英和温倾城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温老大会这么狠心,把温玉凤赶出来,由着她自生自灭,以前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从小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吃好的穿好的,现在出了事了,知道指望不上她了,就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老宅那边的人果真是现实的很。”温倾城感慨道。
“叶秀英好奇地问道:“那玉凤能同意吗?断绝了关系,她住哪啊。”
“她不同意又能怎样,温老大铁了心要和她断了关系,再不走,就等着被一家人打死。”
宋娇暗叹一声:“大哥他们够狠的。”随即又想到什么,看向温卓,“卓哥,你没去劝着点吗?”
“他们一家人怕受连累,任凭我说破了天也无用,只好先把温玉凤领到咱家去了。”
“啊?”宋娇、叶秀英、温倾城异口同声,皆是一惊。
温卓叹了口气道:“毕竟是一家的侄女,这也只是暂时,权宜之计,若真让她流落街头,遇到了坏人,拐卖走了,岂不是太对不起我死去的大伯了。”
温卓也是看在温玉凤的爷爷面子上,毕竟是温卓的亲大伯,玉凤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实在是不忍心。
温倾城也能理解温卓的心,只是这样一来,温玉凤的压力,必然会转嫁到温卓家,好人哪是那么容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