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琊在分析的结尾，突然加上这么一个死亡问题，然后盯着齐衍的眼睛，似乎只要齐衍回答，就能通过齐衍回答的这个答案，真正了解齐衍这个人一般。

齐衍见此，只是反问，“你呢？天阁少阁主，阅尽世间藏书，自诩无所不知的天阁少阁主，你又会站在哪一方？”

启琊一愣，随即迟疑地摇摇头。

这个问题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阁少阁主，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在启琊看来，无论他站在哪一派，本质上对人本身而言，都没有问题。若他同样深陷其中，本有家人做伴，却徒遭横祸，朋友亲人接连离去，从头到尾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天下巨变，而自身手无寸铁之力，却又妄图活下去想活下去，与这乱世争上一争，那他在这四派中选出任何一派，都没有错，就算有错，那也只是失败者的结局。

齐衍笑笑，语气平静，“既然无所不知的天阁少阁主都拿不准的答案，我又如何知道，我会选择什么……”

“我以为……你会选创建者所走的那条路。”

其实从看到那人的那双眼睛开始，启琊就已经打心里觉得，那人和齐衍有所关联，而且这其中的关联，齐衍本人一定知晓。所以……到头来，还是有不少东西将他蒙在鼓里。

启琊不再追问下去，毕竟他已经想到现在若是直接问齐衍，定然还是一句“想知道什么，再看下去不就知道了”的屁话。

什么再看下去……启琊都觉得，自己都要看到大结局了，还依旧是一知半解的状态……

而齐衍听他这话，却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

熟悉的锁链敲击声再次响起，两人眼前的场景，也忽地凉了起来。

齐衍和启琊并排站，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竟又回到那个满是尸骨堆砌的洞窟内，重新站在最开始进入这个洞穴时，钻入的洞口前。

只是视线扫过明亮如白昼的洞窟，这次层层叠叠的森森白骨，变成粘连鲜血碎肉的白骨，预示着这些层层叠叠的死人骨的主人，还有未死去多久。至于洞窟内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就更不用说了，最后，在两人意识到眼前场景的那一刻，就直冲天灵盖，差点给没准备的两个人熏晕过去。

启琊捂着口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啧，怎么又回到这里？”

“看着不就知道了……”

齐衍还是老话，也不抱怨，只是让启琊和他一起继续看下去。

而齐衍话音落下，这场戏的主角，也随之登场。

明亮却宛若地狱的洞窟内，一道宛若被层层雾气遮掩的模糊身影从齐衍和启琊背后的洞口进入，他穿过齐衍、启琊，两人鼻尖同样晃过一道鲜明的血腥味。

这人应当受了不小的伤。

只是，当他看到眼前此景时，身上的伤显然都不太重要了些。

只听他低声喃喃一句，“还是……来晚了吗……”

下一秒，一柄寒剑，又从他手中飞出，迅速擦过齐衍的脸颊，钉入齐衍背后的石壁上。

——铮。

剑声微鸣，随着一声惨叫，一同想起

齐衍和启琊同时转身，就见一瘦骨嶙峋之人，被寒剑钉在石壁上。

一张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的五官本就阴鸷，如今又因为疼痛，又扭曲几分，看上去越发狰狞。

他试图将寒剑从体内拔出，忍着剧痛，颤抖着指尖，试了几回，却都以失败告终。

大概是用剑人有意折磨，被罕见刺穿的伤口未流出丝毫鲜血，但伤口带来的疼痛，却比寻常剑伤，痛伤万倍。

若不是这男人，意志力够强，估计早就疼晕过去了。

男人只是知道挣扎无用，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被层层雾霾掩盖的身影，咬牙切齿道：“你敢骗我！”

“你不也骗了我……”

那人声音相比之下，平静不少，但依旧能听出几分怒意。

很显然，这两人，一个是蓬莱创立者，一个是背叛蓬莱的小人，陈楚高。

齐衍和启琊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那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今这两人皆重伤，而这个陈楚高口中的所谓欺骗，都表明，一开始所谓的合作，就没有建立起来。

这位创立者，也不知如何从陈楚高口中套出了那些人被关的地方，急匆匆赶来这里，身上的伤，想必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得来的。

只可惜，他哪里会知道，陈楚高口中的所谓囚禁威胁，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到他手里的人，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陈楚高，因为一己私欲，和魔族合作，如今你又得到了什么，呵……如今，整个蓬莱已经被魔族攻陷，你所谓的合作，你所谓的利用，到头来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是全人类的罪人……”

大概是被气急了，那人有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也比起平常来说，难听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真正刺激到了陈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