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衍觉得,自己现在对齐欢生,大概就是女人的那种感觉。
一面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一面是屠戮过天下人的魔尊。
天下人都知,魔尊没有转世,只有身陨,让天地重新以恶念为食,重新孕育新的魔尊。
而人人又知。
百年前那场大战,魔尊并没身陨,只是失踪……也就是说齐欢生就是魔尊本人。
百年前大战屠戮的修士也好,在发动大战前杀戮的百姓也罢……齐衍并不能用齐欢生现在拥有的善念,去否认他曾经做的杀戮。
因此……
齐衍回道练武场后,又将如坐针毡的掌门带了出来。
亲口,将齐欢生的身份,告诉了掌门……
掌门脸色变幻莫测,压低声音再三像齐衍确认事实真相。
眼见着齐衍一次次点头。
心情跌到谷底……其实,结合齐欢生的反常,齐衍的话,没有什么能值得怀疑的。
“大徒弟啊……”
掌门看着齐衍平静的双眸,心里五味杂陈。
但还是问:“你怎么知道齐欢生那小子……是那位的?”
齐衍站在不远处,将齐欢生和顾念慈的一言一行全部收入眼底。
无论是齐欢生的不安,还是顾念慈的沉默。
至于顾念慈为什么没有揭穿齐欢生……因为他把自己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不是吗……这样也好,这个恶人,还是让他大师兄来做。
齐衍叹了口气,从成群的执法弟子中现身,路过跪在地上的两人,走上高台。
和上头的执法长老,以及两位亲传弟子又商量了几句。
最后。
执法长老看在齐衍的面子上,退一步,将原本应该立即执行的刑罚延后。
顾念慈和齐欢生暂时关进禁闭室,明日比赛时,齐衍亲自来接顾念慈,等顾念慈比赛完,再由执法弟子将其送回禁闭室。
这样,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再一起接受惩罚。
这也算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齐衍看着两人被执法弟子带下去,无情地忽视了齐欢生眼中的千言万语。
转而朝执法长老道谢,回了练武场。
其实。
就像齐欢生害怕的那样,齐衍对魔族恨之入骨。这种恨意,根本不需要太多外界因素的干扰,齐衍就像生来,就对这个种族,充满了敌意。
齐衍知道,这种感觉,这种本能,必然和他被封印的记忆有关。
而齐衍在失忆的情况下,对魔族尚且这般厌恶,他已经能想象,当他彻底恢复记忆的时候,这种厌恶,又会上升到何种境地……
齐欢生是齐衍一手养大的。
在齐衍眼中,一直将齐欢生看作自己的亲人。
但是,这种感觉只能保证在齐衍不知道齐欢生魔尊身份的情况下。
齐衍不得不承认。
就算他依旧对齐欢生无法下死手,可心底的芥蒂已经种下,当这个芥蒂,在日后的相处中,一点点生根发芽,齐衍觉得,自己甚至可能成为第二个顾念慈。
……
以前,在齐衍出山历练的时候。
总是能遇到这么一类人。
他们厌恶那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人,总是孜孜不倦地劝导世人,任何种族都有善恶之分,诞生于什么种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只要此人不行恶,我们应该接受他们的存在,接纳他们,教化他们,像爱自己的同族一般,去亲近他们……
齐衍对这类人,往往都是敬而远之。
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些人。
就像有句话很出名,未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齐衍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没有经历种族间的竞争……善恶存在于世间,的确不受种族约束。
可人也好,魔也罢。
他们之间的矛盾,怎么可能去用“善恶”去简单的衡量。
就像齐衍曾经在凡间,调查解决的一个真实事件。
一位温和贤良的妻子,在某一天晚上,亲手在自己的丈夫心口捅了四刀,明明刀刀致命,却还是捅了他四刀,并在丈夫未咽气的时候,亲手挖出了丈夫伤痕累累的心脏。
最后一把大火,将自己和丈夫烧死,留下一个一具女尸,一具没有心脏的黄鼠狼尸体。
而齐衍调查后发现,女人一家本是江南富商,一家上京定居,却在路途上遇到黄鼠狼妖。
此妖将女人一家挖心,只为给自己即将饿死的妻子和儿子喂食。
可又在看到女人那时,和它化形的儿子一般年龄的时候。
于心不忍,没有带走女人一家的财富家当,并留了女人的一条命,只带着四颗似乎还在冒着热气,隐约跳动的心脏离开了。
多年后。
女人经营一家酒馆,和长大的黄鼠狼儿子,一位善良到不忍心食人心脏,被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