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爹娘的表情是这样古怪,牛锦一心中悠然生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爹,这个监军该不会就是你吧?”
牛锦一的同窗们齐刷刷看过来,眼里没有畏惧,而是充满好奇。
牛大人决定让这群臭小子们瞧一瞧,朝廷命官的威严!
牛大人捋了捋胡须,用一口流利的官话回道:“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牛锦一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才来?而且还不去抚冥镇,而是来了怀朔镇?”
牛大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还没等他想好说辞,牛夫人就把他的老底给卖了。
“还不是你爹!我们在朔州的时候就听说,云州境内的这汉人和草原人打起来了!你爹害怕的很,非借口下大雪,赖在驿站不肯走!”
提起这事儿,牛夫人就生气!
一个厢兵包吃包住,还得额外再给几十文!足足有三个厢兵在护着牛大人上任!
一天就是上千文的开销。
牛大人这一赖,就赖出去数贯!
这钱留着做什么不好,偏偏要这样浪费掉!
牛锦一深知自家阿爹的德性,知道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不免好笑道。
“阿爹,伸着脖子是一刀,缩着脖子也是一刀。您既然都来了云州,就应该先去刺史府拜访大将军。大将军为人谦和,知晓您的不易,不会为难您的。”
牛大人目光闪烁。
牛夫人冷嗤一声:“还能为何?你爹没那个胆子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将军岂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
牛大人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你胆子这么大,你怎么不先去抚冥镇?”
牛夫人理直气壮道:“我想先来尝尝《云州周报》上的夏家食肆!还有奶茶,豆腐菜,红烧肉,烤肉……”
牛夫人对报纸上打的广告,如数家珍。
眼见夫妻俩又要当众吵吵起来,牛锦一连忙打圆场:“吃!阿娘,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夫子,你们怎么来了?”夏乐知一回店铺,就看见夫子们全都在。
牛锦一拍了拍下夏乐知肩上沾的灰尘,柔声道:“你这是去哪儿了?赶紧过来暖和暖和。”
夏乐知乖巧地坐下:“给大将军送吃食去了。”
牛锦一:“你家的焖羊肉做的极好,大将军铁定爱吃。”
夏乐知重重点头,咧嘴笑:“是呢,大将军说,要把这焖羊肉做成羊肉罐头!日后让商队卖到京都,卖到南郡,卖遍整个大周!”
一旁的络腮胡商,听到这话插嘴道:“大将军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做着羊肉罐头?如果开卖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先定个几百块罐!”
被动静吸引过来的店家夏掌柜,闻言笑道:“大胡子,我知晓你爱吃我做的焖羊肉,但也不至于一次性买个好几百罐。哪能吃得完?”
大胡子显然跟夏掌柜很熟:“买这么多,当然是要拿出去卖的!”
其他桌的客人好奇道:“不对啊,大胡子,你不是贩盐的吗?这冬季,恰好是往草原卖盐的旺季呀!”
草原上的盐场很少,只有在贺兰山脚下的莲花池那里有五口盐湖。
盐湖出产的盐,略带一些苦涩,不及大周的盐品质好。
但即使如此,这盐也是鞑子们的特供。
草原其他部落想要买盐,要么高价从搭子手里买,要么就从行商手里买。
人和牲畜都离不得盐,久不吃盐就会浑身没力气。
人一没力气,就不能保护好整个部落。
所以,即便这盐价格再高再贵,草原人都不得不买。
自打云州集市开放,大周的盐就可以流入到草原上。
这其实是不符合规矩的。
在大周,盐相当于一种税收,实行专卖制度。
朝廷从盐商那里以一斤五文钱的价格收购食盐,再以每斤五十文的价格售卖。
但云州是个特例!云州是过了明路的自治郡,自负开支!
盐既然是一种税,那这部分商税虽然是由云州官衙自己决定。
尤其是诸多草原小部落融入云州后,云州卖给草原人食盐,那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大胡子长叹一口气:“这买卖怕是做不久了!反正大家伙迟早都要知道,我也就不瞒着你们。鞑子威胁那些个草原部落,不许他们卖羊毛给云州。”
“咋的,鞑子自己要开办羊绒厂吗?他们打算卖给谁?”
“嗨,你们想的可太天真了。鞑子行事霸道,他们的意思分明是宁可让这羊毛烂在自己手里,也不许卖给大将军!”
“哎哟喂,大将军才几年没动手揍他们,他们就不长记性了?忘记大将军火烧赤尔勒的事了?!”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将军可不是那好捏的软柿子!鞑子分明是知道,从冬季到明年春耕结束前,大将军都不可能出兵,所以这才做出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