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贴要多少份?”主薄摁一下心里的吐槽,耐心问道。
根据大周朝的房屋买卖法,卖家在搞定“遍问亲邻”后,需要买定帖,起草合同法案。
再把定帖交给衙门审核,审核通过之后需要买上四份正契,经由相关部门盖章后,买家留一份,卖家留一份,县衙留一份,再给商税院备案一份。
这样,一整套房屋买卖的流程才算走完。
姝瑶毫不犹豫地回道:“二十二份!”
主薄哑口,通常人们在买定贴的时候都会多买上一份,以防万一写错了,于是好心提醒。
“不多买上几份?”
姝瑶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眼睛亮如天上繁星:“大人,这是要多送我几份吗?多谢大人!”
主薄看向宋知洲,宋知州冲他无奈苦笑。
定帖和正气都是由县衙统一印刷的。
普通人自然是需要花钱购买,但对于县衙内部人员而言,这只不过是多报几张损耗的事。
于是,主薄咬牙道:“行,我多送你两张。”
事情办得很顺利,等主薄送宋知州等人出府衙的时候,主薄凑到宋知州耳边轻声吐槽。
“你这位小娘子好友,着实是会过日子的人。对了,你们买这么许多住宅和商铺作甚?这花费的银两可不能少了。兄弟你是不是发大财了?可记得带着点哥哥。”
宋知州唏嘘道:“我的好哥哥,你还不知晓我吗?我身上但凡有点银两,就全散了出去。这次可不是我买的,是落在整个百川书院名下的。”
主薄不相信,那百川书院虽然经过考核一战成名,但据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一大群人堵在门口等着进去,百川书院却一个都没收。
哪来那么些银钱去买商铺和住宅?当初百川书院建立时,千挑万选才找到那么一块便宜地界。
“兄弟,咱们是什么交情?你不愿意说,哥哥也不会逼你,何必撒这谎?”
宋知州叫屈:“我的好哥哥诶,我撒这谎有什么用?到底是在谁名下,等定帖交上来,你不就知晓了?我实话告诉你,这银钱吧,是我们十好几家一起凑的。”
主薄心里一动,声音更小了些:“那永昌侯夫人可知晓这事?”
宋知州的眸光闪了闪,没给明确答复,只意味深长道:“哥哥觉着呢?”
主薄立马心领神会,这银钱对于世家豪族而言是个毛毛雨,但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大钱。
而永昌侯府全靠永昌侯夫人的嫁妆过活,这事儿人尽皆知。
那宋家大郎君想要动用这么大一笔钱,铁定是需要得经过永昌侯夫人允许的。
而永昌侯夫人能同意这件事,是不是说明有利可图?
毕竟那可是大周第一智者顾南希呀!
主薄冲宋知洲行了个礼,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知州和姝瑶快走到永昌和府的时候,姝瑶这才开口问道:“你同他说这么些做甚?”
宋知州轻笑:“干娘既然觉得此事可行,我们为何不借着主薄不之口,宣扬一番?这样,说不定无需等上二十年,只十年甚至只要五年,这京都的房价就能涨到万贯!”
姝瑶瞥宋知州一眼:“你这可算是哄抬物价,而且作甚那么着急?”
宋知州摇摇扇子:“哄抬物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一直什么都没说,全是他们自己搁这猜的。难不成你还真想等上二十年?”
宋知州看向北方:“大周朝群狼环伺,北方已经有十年未曾攻到京都城下,但是他们觊觎我们大周朝之心不死。这二十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谁能肯定?”
宋知州的语气轻轻的:“万一来一场战乱,我们的银钱,可就打了水漂。”
姝瑶手双手攥紧,语气莫名:“你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没有,市井里的消息,怎么比得过朝堂之上?”
姝瑶不置可否:“你可跟你的哥哥们不一样。他们可见过你这个样子?”
宋知州恭敬地敲着永昌侯府的大门,回过头吊儿郎当的:“哥哥们或长于锦绣堆里,或长于书香世家,他们品质高洁,何曾像我一般,在阴暗的角落里摸爬滚打,才能长大至今?”
春天的风把他的话吹散在空中:“我没他们那么大的志向,以前,我只希望我能平安地活着,现在,我希望我们都能平安的活着。”
宋知州本人的出身其实不算低,但他阿娘死的早,爹爹在娘亲死后不到半年,就续了弦。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这后娘门第高,性子刻薄,不顾世人的指指点点,也一意孤行,把年仅五岁的宋知洲赶出府去,让其自生自灭。
一个五岁的儿童,一夜之间从云端掉落到泥地里,其心理落差可以想象。
当时宋知州就发誓,他一定要让这群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些年来,宋知州学会了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以力打力,好的坏的,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