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头和祭酒对坐,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过了片刻,文钰对苏云烟使个眼色,随即站起身向祭酒致歉:“祭酒大人,我们身子有些不便,可否……”
祭酒连连点头:“红袖,你领着女郎门去府里逛一逛。”
文钰递给苏玄明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和苏云烟一同出门。
“文钰小姐,这边请。”红袖腰肢款款,领着文钰在花丛中穿梭,直到来到一处小房。
文钰假装不在意地打探:“红袖姑娘,我们想在这附近转转。府里可有何处是我们不方便去的?”
红袖迟疑片刻,温温柔柔开口:“我们大人有一处地方,确实不方便女郎们前往。就在前面花园拐角处的小红房子里。”
文钰和苏云烟对视一眼,两人手拉着手,一起走进恭房。
“快,文钰!这里有扇窗户,我举着你上去!”苏云烟手臂用力,便把文钰举向窗户外。
待文钰落地后,苏云烟用手攀住窗框,使劲一撑,便爬上窗户,再纵身一跃,就来到文钰面前。
身手好不利落!
两人手牵手,犹如翩跹的蝴蝶,在奇花异草中穿梭,直到来到红袖口中的小红房子。
苏云烟吸吸鼻子,皱眉道:“这味道,怎么怪怪的?”
文钰绕着小红房子转了一圈,然后试探着把门推开一条缝。
突然间,数道小小的身影,利索地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毛茸茸的长条状物,抽到文钰小腿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这,这是什么?!”
随即,匆匆赶来的红袖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祭酒和崔老头尴尬凝滞的气氛。
“啊!不好了!狸奴跑了!”
狸奴?!
祭酒猛地弹起,惊慌失措道:“是哪里的狸奴?”
红袖哭哭啼啼地跑回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回大人,是小红房子里的狸奴!”
祭酒两眼一黑,小红房子里足足有十来只狸奴,俱是自己的心头肉。
这一下子全跑了出来,上哪去捉他们?!
“叫你们好生照顾着!他们初来乍到,对府里不甚熟悉!你们怎么照顾的?!”祭酒气急败坏,怒骂不已。
这群狸奴刚聘回来不过三天,这三日自己天天去小红房子陪伴它们!
还没混熟,就全跑了!
红袖抽抽搭搭,委屈地解释:“不是小人们不小心,是女郎们……”
祭酒忍下喉头间的怒骂,五官扭曲作一团,悻悻然地坐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苏玄明眸底闪过一缕幽光,决定抓住这次良机:“祭酒大人,我们去帮您寻狸奴!”
“不,不……”祭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一群小伙子,似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他们的踪影。
祭酒不敢当着崔老头的面发火,只能唉声叹气,略带埋怨道:“恩师,只听说祖父对孙子辈的有隔辈亲,没听说当夫子的也会如此。”
“怪我没教好学生?”
祭酒摇头,又酸又涩道:“当年,您对我们又打又骂的,怎么如今,脾气这般宽和?”
要是以前,学生敢在做客的时候这样失礼,当场就得一顿好打。
崔老头往嘴里塞了一块乳糖狮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这三日都在作甚?”
祭酒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最近新得了十几只狸奴,在和它们培养感情。”
崔老头有被乳糖狮子腻道,蹙眉问:“没其他?”
“没有。”
祭酒不住地往外张望,期望获得好消息。
没成想,听到的却是府里小厮们惊慌失措的呼叫。
“大人,不好了!蒋郎君把小翠关花房了!”
祭酒两眼一黑,这小翠是所有狸奴中,最喜欢沾花惹草的!平日里就不许它靠近花房,如今却被蒋郎君关了进去。
这和老鼠掉进米缸里有什么区别?
“大人,不好了!陈郎君把三只狸奴堵在了画室!”
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狸奴重要,还是珍藏的画作重要?!
这问题难度,好比夫人和娘亲同时落入水中,自己该先救谁!
“大人,不好了!苏郎君!苏郎君!”
祭酒撑着一口气,扶住椅子的扶手,嘴唇惨白,直打哆嗦:“他,他又怎么了?”
“他去了您的书房!”
祭酒哐当一下坐下来,电光火石间,他已明白众人的来意!
祭酒虚浮着脚步,来到门口,倚着门框,视野之中,是一片狼藉,鸡飞狗跳,恍若蝗虫过境!
“时也,命也。算命的说我今年有一道坎,没成想应在此处!”
祭酒气沉丹田,作狮子哄:“回来吧!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绝望中带着一丝愤恨,愤恨中又藏着一点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