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浑身一哆嗦,万万没想到,顾南夕的哭声是如此的豪放不羁,哪有京都贵女的半分仪态?
“你先起来,都是当娘的人了,注意点分寸。”
顾南夕不肯起,耍赖道:“在义父面前,我永远是六岁小女郎。”
崔老头无奈,劝道:“京都百姓的性子,你难道还不知晓么?听风就是雨,传到第三人口中,就是下雹子。我身无长物,哪有什么宝藏?”
顾南夕的脑瓜子转得飞快:“既然如此,您做什么要当小贼?莫非,这宝藏埋藏在田里?”
“莫胡说!”老头唉声叹气半晌,这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当日腹中饥饿,这才寻思上田里挖点野菜。”
顾南夕嘶嘶盯着老头的眼睛,质疑道:“你上荒地里找野菜?”
老头理不直气也壮,梗着脖子道:“正因为是荒地,这才有可能会长有野菜,好好的农田,谁会任由野菜生长?”
“那您为什么不解释?害得我背好大一口锅。人人都探我口风,让我分出宝藏来。”
老头抚摸顾南夕的发顶,意味深长道:“有得必有失,这就你认下义父的代价啊。”
顾南夕的双眼饱含泪水,这义父确实帮忙解决了书院的不少问题。
可代价忒沉重了些。
“谁敢欺负我阿娘?!”闻讯赶来的苏云烟,怒气冲冲地看向众人。
自己的好阿娘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
苏云烟的一颗心都快碎了,豆大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一双明眸好似海上龙卷风,酝酿着惊天风暴。
“不许哭!”老头话音刚落,胳膊就好似被一双铁钳夹住,下一秒就要与身体分离。
苏云烟抱着老头的胳膊,左摇右晃,脸上泪痕斑斑:“义祖,您作甚要欺负我阿娘?我从小没了爹,阿娘也从小就没了爹,您怎么可以欺负没爹的孩子?”
老头的手麻了,用眼神向顾南夕求救。
顾南夕擦干眼泪,站直身体,感慨不已:“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来的债。义父,这就是您儿孙满堂的代价啊。”
何为现世报?
这就是现世报!
尽管老头感受到苏云烟的巨力,但还是咬死不松口,反正就是没有所谓的宝藏。
顾南夕对苏云烟使个眼色,两人一同去书房。
苏云烟揪着衣摆,一脸的为难:“阿娘,不能再用力了!我再使劲,义祖的胳膊就得脱臼!”
顾南夕眸色沉沉,打开一条门缝,瞄见老头争龇牙咧嘴地揉胳膊。
“原以为这老头好面子,我们能很轻松地拿下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软硬不吃!”
苏云烟不解:“既然人人都说宝藏在您这里,您为什么不随便拿出一样东西,就说是宝藏呢?”
顾南夕拉住苏云烟的手,欣慰道:“豆腐脑没白吃,你都晓得动脑筋了!你再想想,如果我给出的宝藏非你所要,你会如何做想?”
苏云烟不假思索道:“定是您使出的障眼法!”
顾南夕心中暗暗叫苦,现在事情彻底僵住!
唯有让崔老头自己拿出宝藏,才能破局!
“阿娘,我们该怎么办?”苏云烟一想到络绎不绝来府里拜访的人群,手脚就发软,嗓子也干疼。
“人无完人,义父既然认下我这个义女,那就说明人到晚年,也期盼着儿孙绕膝,渴求家庭的温暖!”顾南夕决定对崔老头,使用攻心计!
大厅中的崔老头微微勾起唇角,家庭的温暖?
呵,自己就是那万年石头成的精,长得一副铁石心肠!
小南夕,放马过来!
“义父,后日便是交年节,您不若和我们一同回府?”顾南夕准备好一大堆说辞,好没来得及用,就听见崔老头轻飘飘来了一句。
“好。”
顾南夕挑眉,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一行人,各怀心思,坐着马车悠悠地回到永昌侯府。
崔老头的院落,在顾南夕认下义父第二天就已经收拾好了。
这院子夹在苏玄明和苏云亭中间,远离后院,避免了很多口舌是非。
崔老头坐等来自顾南夕的家庭温暖,却没想到,第一个找上来的是苏云烟。
“义祖,祭灶要用的五色米食,花果,麦芽糖。阿娘说街边卖的不甚合口,让我们亲手做一做。”
苏云烟拉着崔老头的手就往厨房跑。
崔老头一脸懵逼:“云烟,是不是你听岔了?你阿娘是让你做给我吃?”
苏云烟摇头,斩钉截铁道:“《魏风》有云,父爱如山,厚重无言,父爱如海,深沉广阔。能与山河和海比肩的只有天!而民以食为天!阿娘正是给您一个展现父爱的机会啊!”
崔老头一时间,不知是该夸赞苏云烟还会背《魏风》,还是批她牵强附会。
或许,这只是个借口?
顾南夕在厨房准备了惊喜,打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