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桂子说话的时候，江余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里面似乎也能够看到一些光芒。

而后，这孩子又冲着一旁的空气点点头，时不时发出两声回应，偶尔还会像是和谁道别一样挥挥手。

走在一旁的三月注意到了这一幕，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她紧张兮兮地看着江余，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拍了拍江余的肩膀。

“小、小鱼...你在干什么......？”

“嗯？哦，我在听鬼说话。”江余没有任何犹豫，很直白地回答道。

“诶？鬼？”三月伸出去的手颤抖了下，“你在...在开玩笑吧？”

“没有啊，真的。嗯...你可以把它们理解成被固定起来的某种能量场，或者精神生命体，实在不行你把它们看作忆者那样的模因生命也可以。不过它们的存在形式比忆者更难被发现，对于现实物质世界的影响能力也低的可怜。”

三月看着江余一本正经的讲解有些发愣，但紧接着便感觉一股寒气从后脚跟蹿到了后脑勺，江余越是这样一本正经，仿佛头头是道的讲解，就越让她感到不妙......

小鱼该不会...真地看到什么东西了吧？

“是真的哦。”江余仿佛看穿了三月心中所想，“我面前这里现在有两个狐人姐姐正跟着咱们一起过桥，你身后有一个肌肉很大坨的大叔，刚刚帮你赶跑了一个想要吓唬人的岁阳，小桂子前方有一个举着小旗子的持明，虽然人们看不见他，不过他好像对领路这件事蛮乐在其中的。”

“别！别别别...别说了！”三月立刻上前一步，捂住了江余的嘴。

太可怕了！

看不见的人就跟在身边...而且还能说的那么精确细致，小鱼不怎么撒谎的，这些显然都是真的......

这样的发现，让三月不觉颤抖了起来，身上也开始起鸡皮疙瘩。

就连前方的星和小桂子也发现了两人的异样，停下来疑惑地看着这边，在听到江余的描述之后，也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胳膊。

“这么看来，绥园闹鬼一事是真正的有理有据了。”星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噫——”小桂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紧接着立刻捂住了嘴，“我是费心思调查了一些资料，还想着来绥园取材......”

这位火一样的姑娘此刻，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一片，仿佛呼吸都有些不自然了。

要是藿藿和素裳在这里，恐怕还会有更加严重的反应。

这时候，江余又转头看向一旁，接着点了点头，然后用义正言辞的语气冲着另外三人说道：“嗯嗯，就是，太过分了！你们这么害怕干什么，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才让这些哥哥姐姐们被误会的越来越深，过去还会有不少人来，现在绥园都很少有生人来了，哦，对，岁阳身上也有责任。”

看着江余的表现，三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吞一口唾沫。

“小鱼，你...我...它们，这......”三月手忙脚乱地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却只能恐惧地看着四周，一句完整的意思都表达不出来。

“你们那么害怕干嘛呀！大家明明都很友善的。”江余双手叉腰，开口呵斥道，“这里纪念的可是那些在对外战争中牺牲的战士们，他们究竟有什么可怕的啊？哪怕是仙舟最怕鬼的人，在这样的地方也只会有安全感吧。”

说完，江余又抬手一指，指向了星和小桂子中间：“环住你们两个脖子的姐姐说了：‘我等云骑，卫庇仙舟，生挡敌寇，死退恶祸，佑护手足，两隔不弃！’”

说完，江余再次强调了一遍：“所以说，没什么好怕的。咦？嗯，再见！”

江余的视野中，看到几个人准备离开了，于是他挥了挥手，那些隐隐约约的人形逐渐远去，然后又在某一个瞬间化作星星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中。

在上辈子，他的家乡也有和逝去的人们沟通祭奠的习俗，不过，他不知道那里逝去的人是否真的能够接收到那些。

不过，在崩铁宇宙中，当你倾诉的时候，他们会安静倾听；当你行走时，他们会默默守护；当你祭奠时，他们真的会在一旁等待。

尽管这种守候并不会为生人所知。

不过就江余而言，无论逝去者是否真能知晓生人为他们做的这些都不重要，在他看来，所有的祭奠，更多都是为了提醒生人，在日益麻木不堪的生活当中，总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是不能忘记的，人们需要某种形式来提醒自己，来告诉自己——

啊，还有那些人不能忘记。

在江余与看不见的先灵告别之后，他们四人在这里停了一阵，好久过去，其他人才重新回过神来。

小桂子摇了摇头：“本来以为，闹鬼的传闻虽然荒诞，但十王司的来人可是真的，但是没想到......”

小桂子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闭上双眼，保持沉默，祝福了片刻。

那是些远比星神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