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的门帘掀开,一个身穿华服、金冠束发的年轻人露出了半个身子,早有人摆好了脚踏,让他稳稳地下了马车。
只见他目如点漆,面似冠玉,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势扑面而来。
来人正是君北的堂兄——君秋。
目光一扫面前齐刷刷躬着身子的众人,君秋微微一笑,“不必多礼。带我去看看钦犯。”略一停顿,见众人特别是血衣卫头领默不作声,又道:“有问题吗?”
“不敢。殿下请!”
纷纷让开出一条路,君秋当先而行,身后是随他来的两名侍卫,最后才是血衣卫及县令等人。至于那五百骑兵,已经分列阵形,将举步朝前的众人护在中间,缓缓策马前行。
君北四人早就与那些老百姓一样,贴着街道两边屋舍的墙壁站着,忽然有人在拉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怎么没看到你?”
伍德三人也扭过头来,见是齐语瑶,都是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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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间客栈,五人再次聚首。
“我其实比君秋他们早到了半日。”齐语瑶在四双目光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结果城门没开,我进不来,只好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先待着……然后看到你们都没事,我也就放心啦。”
四人一阵汗颜。
君北岔开话题,问道:“君秋此番前来,是不是因为国相?”
齐语瑶想了想,道:“是,也不是。总之里面有好多的弯弯绕绕,我也不大懂。”
接着,齐语瑶将离开南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很简单,就是她利用缩地符赶路,不到半日便到了王都,进了国相府,见到了陆升。然后陆升就安排了几个人,送了几封信,最后君秋就急匆匆地赶到了南城。
“完了?就这?”
四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然后都是目光炯炯地看着齐语瑶。
“好啦,不要这样看着人家。”齐语瑶有些急了,红着小脸,“整个过程就是这样啊,不信你们亲自去问国相好了。”
说着,她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君北,“国相让我交给你的。”
君北拆开信封,拿出一看,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来府一叙,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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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君秋带着来时的五百骑兵和一众犯人往王都前进时,君北五人已经离王都不远了。
他们五人是后发先至。
在尾随君秋一行走了数十里路,确定一众犯人再无性命之忧后,五人便启用了缩地符,直奔王都。
时值仲春,都城内的湖畔河边,桃红杏白,杨柳依依。
如此美丽的春景,却没有多少人观赏,时不时有经过的路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或许是因为庆亲王的执政严苛,以及边境战争的爆发,再加上血衣卫的无孔不入和各种高压管制,便是茶楼酒馆中的寥寥食客,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甚至默默不语。
这一幕,与君北和伍德印象中的王都,有着鲜明的对比。
“以前的王都,不是这样的。”伍德心情沉重的说了一句。
“我离开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吴俊接了一句。
“江河日下。愈演愈烈。”郑林用八个字总结。
君北抿着嘴唇,沉默不语,只是他眼中闪烁的厉芒,显示他下定了某个决心。
齐语瑶伸手过来,握着君北的手,像是给他某种慰藉。
“有人跟踪,可能是来自大内。殿下与语瑶先去国相府,我们来引开他们。”
借着三人身体的遮挡,君北与齐语瑶闪进一条巷子,转眼就消失不见。伍德三人则继续往前走,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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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繁星满天。
国相陆升看上去在七十岁左右,实际上他今年才六十二。这是因为他苍髯皓首,加上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才让他显老了近十岁。
但是,若是专门从他的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上看,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才有的。
“君秋此番南行,的确是老臣暗中使力的结果。”陆升开门见山,“政治是极其复杂的,盘根错节,敌我难分,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忠即奸,一切都是因为有着种种的利益纠葛。”
“比如说,新组建的血衣卫,虽然说他们是庆亲王亲自握在手中的一把利刃,但是反过来,如果这把利刃没有用好,也会先伤着自己。简单的说,血衣卫,庆亲王能用,我们也能用。”
君北睁大了眼睛,原来还能这么玩!
“君秋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要去争,不择手段的去争,而他也是目前唯一能令庆亲王作出些许让步的人,包括血衣卫。老臣写了三封信,一封送给了礼部,一封送给了御史台,最后一封,则是送给了君秋的长史。前两个部门,毕竟都有他们被抓的人,而长史,则是君秋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