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广袤沉寂的荒原,她被干旱荒芜、寸草不生的沙漠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稍显有些生机的茫茫戈壁滩。
风,呼啸而过,卷起了漫天的沙尘,这让盘旋在天空的几只兀鹰不甘地飞离。
原本被沙子覆盖的白骨,随着风的劲拂,露出了沙面,随即被一只马蹄踏碎,蹄子不断踏出的坑洞,也迅速被沙子重新填满,如此重复着这种枯燥乏味的循环。
风势渐渐小了,沙粒簌簌落下,马背上飘扬的红色披风,像旗帜那般醒目。
白色大马,喷着响鼻在奋力前行,松软的沙子给予它较大的阻力,原本骑着它的人,此时已趴在它的背上,红色披风也随着风的消失软软的垂下,遮住了半个马身,明显可以看到,披风盖住了他背上的另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孩子。
骄阳当空,随之而来的滚滚热浪,让人和马均是达到了体能的极限。终于,在上了一个小小的坡地后,白马的前蹄一软,跪倒在沙子上,骑着它的俩人也滚落下来,因为有马身的阻挡,才没有让他们滚落坡下。
滚烫的沙子,让晕眩的他略恢复了些许的清醒,吃力地侧过身体,只见同样侧躺在旁的那个孩童,正瞪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看着自己,他嗫嚅了几下干裂的嘴唇,无力地笑了笑。
再看向倒地不起的白马,白马眼睛中那明显的不舍和留恋,令他在心如刀割的同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体内严重枯竭的水份,让他流不出哪怕一滴的眼泪。
那几只兀鹰又出现了,在他们的上方盘旋,只等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再次侧过头来,看向远方,蒸腾的热浪令地面线都扭曲着,朦胧之中,出现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是海市蜃楼,还是追兵?
极度的焦虑和不安,让他即将陷入再一次的昏迷。忽然,那个小孩跳了起来,将他的披风扯下,还没等他想明白小孩儿要做什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在阴谋与背叛的驱使下,一场卑鄙的篡夺开始了。燃烧的火焰,刀光剑影,怒吼惨叫,雨点般的箭矢,令原本祥和的王宫,充满了鲜血与伤痛,绝望和死亡。
突如其来的兵变,让毫无准备的他措手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无比的混乱中,将那个小孩儿抱上了马背,然后杀出重围。再之后便是一路向南,向南,最终濒死在这片辽阔而死寂的沙漠。
盘旋在半空中的兀鹰扑了下来,啄食着他们俩的血肉。
他大叫一声,终于从这个无比真实的噩梦中惊醒。恢复了些许体力的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矮小而结实的背影,正竖着他的兵器——一杆长枪,枪杆上缠绕着他的那件红色披风,对着夕阳迎风飘飘,令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举着旗帜的小勇士。
小孩儿回过头来,冲着苏醒的他咧嘴一笑,洁白的细牙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亮。
庞大的地蜥龙迈开四条短而粗壮的腿,正在缓慢又坚定的向前爬行,而他与小孩儿,就坐在这温和的庞然大物的背上,周围的人都是服饰各异又衣衫褴褛,他(她)们有着棕色的皮肤,身上衣服的料子,大多是那种廉价的麻布,甚至是毛茸茸的兽皮。
以他的见识,自然就认出这些人都是来自红蛮族,那是一个在金霜大陆的两大帝国、三大王国以及六个公国的眼里,居住在最南端的代表着愚昧和原始的异族部落,同时也是被周围的“先进文明”所欺凌、压榨与剥削的对象。
红蛮族的语言,明显不是金霜大陆的主流,他能听懂的很少,多数情况下要结合手势才能正常交流。令他惊奇的是,那个小孩儿,在这十来天的漫长行程中,与红蛮族的几个十来岁的孩童,嬉戏玩闹,语言上的沟通没有任何的障碍。
小孩儿的年龄,看上去只有七八岁上下,个头却比那几个红蛮族的顽童矮不了多少。但是他很清楚无误,此时的小孩儿还差一个多月,才满六岁。
他叫伍德,今年十八岁,是一名年轻又忠诚的王宫侍卫。他服务与效忠的对象,就是这个名叫君北的小孩儿——靖南国唯一的王子与合法继承人。
只不过现在,他们俩都失去了一切。
“你们很幸运。”一个红蛮族的老者,棕色脸庞上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在我们西迁的途中,看到挥舞的鲜红旗帜,这才从死神的手里,将你们拉了回来。这一切,都是神的指引,圣骑士阁下。”
老者深深地弯腰鞠躬。
“圣骑士?”伍德满头雾水,“不,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靖南国的一名宫廷侍卫,带着……逃难来到这里,终有一天,我们会回去,毕竟,那里才是我们的家。而且,你口中的‘神’,用我们的称呼是神仙。所以,你肯定是弄错了。”
“圣骑士阁下,请您放下傲慢与偏见。”红蛮族老者的语气,透着坚毅与毋庸置疑,“我们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天都沐浴着太阳的光辉。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