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大一场?是啊,难道我不该哭吗?”
褚湘思呢喃着,不知是在向阿榛解释,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些回不去的少年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她轻轻呢喃着,嗓音里饱含痛苦,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打湿了手中成色极好的玉佩。
哭了一会儿,她又打开被塞在锦帕角落里的东西,赫然是两颗红艳艳的相思子。
相思子美丽,却有剧毒。
也不知采摘它的人是如何费尽心思,又是如何挖空心思编织了这样粗陋的一条手链,把它们串起来的。
至少在阿榛看来,这编织工艺堪称“粗陋至极”。
在皇宫里浸淫这许多年,阿榛多少也锻炼出了些许眼力。她敢说,这真的是她见过的,手艺最差的首饰了。
不过,她们娘娘似乎不这么想。没见她把那条在她看来丑了吧唧的手链捧在手心里,像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眼里的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尽一样。
阿榛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好在门外很快传来声音,是阿卓。
“娘娘,赵御医到了,正在偏殿候着,说是君上差来为娘娘调理身体的。可要他现在进来?”
听到门外传来其他婢女的声音,痛哭许久嗓音已变得嘶哑的褚湘思,这才回过神儿来。
深呼吸几次收敛思绪后,她开口:
“让他在那里等着,本宫马上就去。”
“是”,阿卓在门外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
迅速收拾好情绪,褚湘思吩咐阿榛把屋子里打扫一下,自己另外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将手里的两样东西仍旧用锦帕仔细裹好,轻轻放在箱子里,落锁。
阿榛俯身,拾起被褚湘思无意识间扔在地上的珠翠蝶赶花金镶玉步摇,快步走到马上要走出门外的褚湘思身前,急声道:
“娘娘,这个?”
褚湘思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你看着收拾就好,不必问我。”
“是。”
阿榛讷讷地回了一声,愣神间,褚湘思张扬的红色身影早已离开。
“明明那么着急地找它,怎么找到了,却又不在意了呢?”
阿榛想不通。
偏殿里,赵御医为褚湘思把了脉,片刻后,悠悠开口:
“娘娘的脉象弦而长,是气积郁滞、情志不畅的脉象。娘娘平日里可是会感到胸闷心痛,偶有头疼?”
“是,我们娘娘刚刚还说胸口疼得厉害,连头也阵阵发昏呢……”
不等褚湘思回答,侍候在她身侧的阿卓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把什么都告诉了赵御医。
赵御医抚了抚自己长长的胡须,点头:“那就是了。娘娘这是情绪抑郁所致,郁气凝结于内,导致身体不适,肺腑疼痛发闷,气血也稍显不足,故而眼前发晕……”
见这位御医侃侃而谈,有停不下来的架势,阿卓看着自家娘娘苍白疲惫的神色,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赵太医,您只管说怎么治就好,您说这么多,我们头都要晕了,也听不懂。”
阿卓陪着笑,干巴巴地转移话题。
“好,臣这便开方子,贵妃娘娘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就成。”
赵太医终于敏锐地感觉到褚湘思脸色不对,知晓这位娘娘恐怕是要赶客了,急忙挥笔写下药方。
一边写一边还不忘嘱咐道:
“娘娘心绪郁结,不妨在房间里多放置一些海棠花。或是出门走走,去海棠花苑那儿多呆一会儿也是好的。”
“海棠花具有镇静作用,能帮助娘娘缓解压力。臣开的这方子里便有海棠……”
察觉到身前的褚湘思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阿卓急忙再次打断赵御医的话,上前问道:
“劳烦赵太医了。敢问这药该怎样煎才好?奴婢怕控制不好火候,还请您也写下对火候的要求吧。”
这不是什么难事,何况阿卓一边说一边还给他塞了一个荷包。
赵太医顿时满口答应,也不再提他的方子如何如何好,而是边写边提点阿卓该如何煎药。
终于送走了赵太医,阿榛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刚关上房门,转身却看到褚湘思一脸愤恨地盯着那张药方。
“又是海棠,见鬼的海棠!”
“怎么人人都喜欢海棠,海棠花就那么好吗?”
“该死的!”
褚湘思大力拍了一把桌面,桌子上的茶杯盖子都晃了几晃,杯子里的茶水溅出来,打湿了桌子上的药方。
阿卓心中一颤,连忙上前拿起方子,用手帕轻轻擦拭上面的水渍,生怕晕花了看不出来。
见她这般作态,褚湘思心中更是不愉:
“擦那劳什子药方做什么?没这方子,本宫还能死了不成?!”
阿卓浑身一震,连忙跪下,脸伏于地,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