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三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侥幸被人救了出来,这么快就又落进了这群歹人手中!
她一见到明之武和乌惜文二人,便害怕的浑身颤抖,哪怕现在浑身瘫软不能动弹,她也极力地想要藏进床榻上的被子里。
乌惜文和明之武二人虽简单的改换了容貌,但大体的面部轮廓并没有太大变化。他二人的身形也并没有加以掩饰,所以,对于熟悉他们的人而言,还是能认出一二的。
韶三娘虽与他们交往不多——毕竟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被绑起来扔在地上的,但是她对于乌惜文这个可怕的男人印象深刻。那日那群人里,这个男人长着一副白面书生样,明明看起来最为温和儒雅,像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下起手来却是最狠的。
她至今还记得,这男人笑吟吟地走到自己跟前,眼也不眨地用脚碾碎了她整只手的骨头!那时候,这个可怕的男人还在笑!
太可怕了,这就是个疯子!
想起那日的场景,韶三娘就觉得自己的右手还在隐隐作痛。她怕得要死,偏偏浑身虚弱无法动弹,连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都做不到。
见她反应这么剧烈,乌惜文挑了挑眉,明之武也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个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还行动不便的女人正是那个刻意接近墨白和墨柒,就为了伤害小冯世忻,好换回自己的女儿的妇人了。
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吱声,等着看乌惜文打算怎么做。
乌惜文和明之武都清楚,这妇人是看见他们俩太害怕了,反应才会如此强烈。
可惜乌惜文演技太好,眼下又做出一副终于和“流落在外许久吃尽苦头的表姑”“相见”的表情,哄得那中年男子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救下了韶三娘,但是他对她身上被墨白下的软筋散,还有被墨白封住的哑穴毫无办法,甚至完全没有发现她身上这些异常,只单纯地以为她就是又聋又哑,身子骨还不好,只能瘫痪在床的“白老太”。
眼下见她见到这两人如此激动,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两个年轻人真的是她想要投奔的表侄子,于是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感叹了两句因缘际会真是奇妙,又劝他们珍重身体不要过度忧伤后,就转身离开,把屋子留给他们。
阴差阳错分别这么久,终于又再次见面,他们姑侄儿几个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中年男子自以为善解人意地离开了,期间,韶三娘一直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留下来,帮自己脱离魔掌。然而,中年男子完全接收不到她的请求,还以为她是在对自己表示感激,忙向她点点头,还劝她不要多想,现在亲人回来了,该她过好日子了,这才离开。
韶三娘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这人怎么这么不识眼色呢?!
然而,她既不能动又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子离开。
不知他们几个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总之,中年男人得到了一笔报酬,心满意足地送他们离开了。
当然,韶三娘这个累赘,也终于被他们带走了。
中年男人是好心,救下“白老太”这条人命。可这些时日,“白老太”的病情不见任何好转,住在他家里,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他的老娘甚至还要伺候卧病在床不能自理的“白老太”,早就对她一肚子意见了。他的妻子更是气得带着儿女回了娘家。所以,乌惜文和明之武其实来得正是时候,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收留“白老太”多久。这就是个无底洞,没好处不说还惹得一身骚。
不过,幸好,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善良的人的。他这一回,不但把“白老太”送走了,还收到一大笔报酬,媳妇儿一定会开开心心地跟他回来的!
中年男人开心地去接妻子和孩子,明之武和乌惜文带着韶三娘,回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客栈。
在乌惜文笑里藏刀的威胁下,韶三娘被迫点头,答应不会喊叫出声。明之武这才解开韶三娘的哑穴,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能从她嘴里挖出些什么。
“咳咳,水……”
许久没开口说话了,韶三娘一张口,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苍老的宛若千年树皮的八旬老人的声音,真的是她发出来的吗?
明之武“呔”了一声,嘟囔道:“真是麻烦”,不过还是乖乖去倒了杯水,递给韶三娘,粗声粗气道:“快喝!喝完了老实说话!”
韶三娘嘶哑着嗓音“哎”了两声,这才接过杯子,“咕咚”一声,一饮而尽。
乌惜文坐在桌前,脸上仍挂着温和儒雅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道:
“现在可以说了。”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韶三娘却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挺直了脊背,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
“好,好,我说。那天,我被那位穿黑衣的公子一路带到这里……”
韶三娘事无巨细地把墨白带着她一路走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其实也就是一些追杀,而这些仿佛无穷无尽的追杀,在他们两人逐渐靠近双子镇之后,反而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