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杜衡给他留下的水和干粮,他又苦苦地支撑了寒冷的三天。
三天后,食物和水都没有了,他依然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布满冻疮与裂痕的手在覆盖着积雪的冷硬地面上费力地挖掘,企图再找到一些草根。
草根比树皮柔软些,也更好吞咽,他无比庆幸寒冷的积雪下还有草根。
他很幸运。无障林很大,在这里待了八天有余,他没有碰到过传闻里的凶猛怪物,不然他可能早已变成一堆骨头。
也许他一直是幸运的。
在看到梦中那个高大英气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时,他这样想。
风玥收回思绪,看着杜衡的来信。
他无疑是感谢杜衡的。在那段痛苦绝望的日子里,是杜衡给了幼小的他活下去的希望。多亏杜衡留给他的食物和水,他才能坚持到父亲来找他。若不是杜衡,那日父亲赶到时,看到的不过是他的尸体罢了。
杜衡的来信有些突兀。按说他那日已经帮助沂国皇帝萧景逸拿到了开启珹国藏宝之地的钥匙——那枚琉璃珠,甚至把打开藏宝地钥匙的方法都间接交给了他——成玦的血和那张画在泛黄的绢帛上的地图。如果沂国皇帝有心寻找,他现在完全可以派兵去挖宝藏了,杜衡这时候写信,莫非有什么变故吗?
风玥一边思索一边看完了整张信笺,看完之后,他不禁发出一声嗤笑。
他还是高估了那对君臣,萧景逸贵为一国之君,现如今珹国已灭,除去寻常人不曾知晓也未曾涉足的云域与隐域,山乌大陆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而今这位天下之主,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战败国珹国留下的宝藏,还需要找他求助?!
简直可笑。
他莫名地生出一丝担忧,杜衡追随着这样一位空有野心却无谋略的君主,真的有未来可言吗?
信上明说国君萧景逸非常欣赏他,此前一别太过匆忙,未曾对风玥之前的帮助表示感谢,特意来信一封,请他前往枫玉都受封领赏,以后留在沂国皇宫共同为萧景逸效力。
杜衡花费大量笔墨描绘萧景逸如何看重风玥,又言辞恳切地请求他来帮助萧景逸,二人也好成为同僚,以慰幼时情分。
从信中可以看出,杜衡对他这个姐夫国君相当敬重,看来要劝他择良木而栖是不可能了。
风玥揉揉眉心,放下信纸,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浅尝一口,又皱起眉头放下。
他是不可能掺和到这君臣二人的“深情厚谊”中的,但是杜衡难得开口求助,他也不能弃之不顾。于是唤来下属,命令他们去探寻珹国皇室流落在外的人,一有发现,立刻来报。
随后,他强撑着服药后嗜睡的症状,打起精神给杜衡写了封回信。
……
救下墨白一行人后,明之武和乌惜文二人帮他们包扎好伤口,一路护送着他们。轻装简行,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镇子上的客栈。
众人相互引荐以后才整装出发,是以,到达客栈时已经很晚了。
路若打着哈欠正要往屋里进,突然被墨柒拦住了脚步。
“师姐,怎么了?如果不是要紧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我好困的。”
路若平日里清脆甜美的声音此刻变得黏糊糊糯叽叽的,因为困意,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埋怨。
墨柒好笑的看着她,带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句话就止住了路若想偷偷溜走的脚步:
“是关于你凝姐姐的事。”
路若瞬间精神百倍,困意仿佛一下子被她踢到爪哇国去了。她眨眨眼睛,一脸求知若渴:
“师姐,什么事呀?凝姐姐怎么啦?”
墨柒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若若,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呢?你真的了解她吗?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她自己的事?你不要傻傻地把自己和盘托出,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路若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急急地打断墨柒:“师姐!你说凝姐姐坏话,我要生气的!”她鼓起腮帮子,像只小河豚张开了浑身愤怒的刺,呼哧呼哧地辩驳道:
“凝姐姐当然有和我交心的!她说了她来沂国是为了寻找她失散多年的亲哥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他们在逃亡中走散,被迫分离,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了,真的好可怜……”
“可是她有说过这十二年里为什么没去找她的兄长吗?”墨柒耐心地等她说完,才幽幽地问道。
路若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去,她嗫嚅道:“凝姐姐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触及的伤疤不是吗?等她准备好了,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墨柒看着她,只觉无力。她拉着路若走到桌前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轻轻推到她的面前,试探着继续道:
“今日救我们的人,似乎和她熟识。他们帮我们赶跑那群黑衣人之后来帮我们疗伤,我听到明之武喊她‘霜姑娘’。”
路若拿起杯子一口灌下,开口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