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下一刻,房门猛然地被撞开,巨大的声响吓得睡梦中的淳于琼下意识地直了起来,手掌本能往着平时放置兵器的方向摸去。
入手的,却是一片温软。
“痛!”
那舞姬吃痛出声,却不敢挣扎反抗。
直至淳于琼看清了闯进来的都是平日里的心腹亲卫,紧绷着的神色才放缓了些许,喝问道。
“何事如此惊慌?”
那几名亲卫先是看到了床榻上的一头黑熊模样的淳于琼,又注意到那宛如羊脂白玉般的舞姬,连忙低头避让视线,汇报导。
“将军,不好了,有敌军攻入城中了。”
“什么?”
淳于琼整个人的神色大变,方才注意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着杂乱的喊杀哀嚎声。
淳于琼能被袁绍看重,本身并非是毫无能力之人,完全算得上是一名沙场宿将。
府衙所坐落的位置位于黎阳城中心,喊杀声能传至此处,说明已经不是一面城门告破这么简单,怕是整座城池都陷落在即。
哪里来的敌军?
是谁?
这个疑惑在淳于琼的心头浮现的同时,淳于琼一脚将那舞姬从床榻上踹了下来,强忍着宿醉的不适,在床榻上翻找着自己的兵器所在。
找不到……
寻找了数息,淳于琼实在想不起了自己昨晚喝酒之时将兵器丢到哪里了。
讲道理,淳于琼自问就算喝醉了也不会让兵器离身才对。
听着府衙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淳于琼不敢再拖延,连忙起身披了个袍子,从亲卫手中夺了一把汉剑握在手中就冲了出去。
等淳于琼冲出府衙大门,往着西面方向看去,发现敌军即将攻到府衙所在,且那些敌军居然还是穿着袁军的衣服,仅仅只是在额头处围了一条黑巾以作分辨。
这也是为何在夏侯渊攻入黎阳城后,整个黎阳城的守军一片大乱的原因所在。
在没有统一的指挥情况下,在黎阳城的守军看来,进攻一方看之也是袁军。
这令一部分即便是有抵抗能力的守军也是反抗得束手束脚的,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淳于琼见状,明白黎阳城大势已去,即将攻到府衙的敌军断然不会给自己重新召集兵力将敌军赶出去的机会。
“撤撤撤!”
淳于琼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翻身爬上亲卫牵过来的一匹战马,匆匆地往着东门的方向逃去。
而淳于琼那狼狈的姿态,实则完全被远处的夏侯渊看在眼里。
甚至以着夏侯渊的能力,早就可以指挥着大军攻破府衙,但却是被戏志才给阻拦了下来。
直至目送着淳于琼离去后,夏侯渊这才开口道。
“如今戏先生可言明为何要放任淳于琼离开乎?”
淳于琼毕竟是袁绍麾下一员地位不低的骁将,武勇之名在冀州也是相当的显赫,如今更是坐镇黎阳的主将。
对淳于琼或擒或杀,都可谓是大功一件。
夏侯渊虽说不是什么贪功之人,但即便是依据戏志才的建言放任了淳于琼逃离,也希望从戏志才口中得到一个恰当的解释。
戏志才闻言,脸上浮现着笑意地说道。
“妙才将军可知有些人继续留在对方麾下效力,远远比擒获斩杀来得更有价值。”
“嗯?”夏侯渊一时还不甚明白。
戏志才见状,意有所指地说道。“譬如:曹豹。”
得此比喻,夏侯渊恍然大悟。
曹操攻伐徐州之时,能够势如破竹地连破琅琊国与东海郡,推论首功,曹豹无疑是当仁不让。
徐州兵的战力并不弱,甚至可称得上是强悍二字。
毕竟,那可是四百年前高祖皇帝与楚霸王的起兵之地,民风也不乏彪悍。
可正是得了曹豹相助,曹操方能连续重创徐州兵,打得徐州兵士气一跌再跌,面对曹军再无丝毫战意可言。
“只是曹豹与淳于琼可没有可比性而言,淳于琼论用兵,论武勇,端是不能小视之。”
夏侯渊给出着客观的评价。
毕竟在袁绍人才济济的帐下能得到重用,淳于琼自然不是什么草包庸才,淳于琼仅仅是性格大意麻痹,又兼之嗜酒如命,贪图美乐罢了。
“也正是因此,淳于琼更有放过的价值。”
戏志才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若是淳于琼是曹豹那般的草包,袁绍断然不会像无人可用的陶谦那样一用再用,绝对会直接斩了淳于琼。
而淳于琼尚有几分能力,也就代表着很可能会被袁绍重罚,但也还有机会被袁绍重用。
如此,或会成为之后袁绍与曹操相争期间的一个破绽所在。
戏志才凝视着淳于琼离去的方向,明白攻下黎阳城只是为曹操迅速占领冀州南部扫平了一个障碍,但真正的危机,还在乎后续袁绍的疯狂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