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克利俄斯缓缓地阐述完毕自己的计划,一直渴求听到答案的伽呙却陷入了迷惘。
她到底该不该支持这个科技癫佬的疯狂举动呢?
是啊,在经历过无数魔难之后,她很清楚地明白,人类是一个充斥着矛盾的种族。
一个人会在自己的性格和行为上存在矛盾,两个人会在彼此的相处间出现矛盾,两群人则会因截然不同的观念而爆发矛盾。
地域,文化,民族,阶级,信仰……人类在演化文明的过程中,一直在试图用不同的名词粉饰根植在自己意识里的矛盾,但却最终一次次陷入和数百万年前的祖先们因为毛色不同而相互抓挠的死结循环中。
因为矛盾,人类已经做出了太多太多愚蠢的行为。
他们会焚烧充斥智慧的学者,只因彼此之间的信仰出现矛盾。
他们会屠杀排斥几乎素未谋面的同胞,只因彼此之间的文化出现矛盾。
他们会囤积销毁原本足够许多人使用的资源,只因彼此之间的生产关系出现矛盾。
因为矛盾,人们会憎恶素未谋面的同胞。
因为矛盾,人们会抛弃理性的思维和感性的道德。
或许这种特性在如今的银河中大部分的智慧种族身上都适用,但她真的可以以大家都这样的理由而否认这种切实的劣根性吗?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米切尔当年在运输舰上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低语:
“你是会因为光的不闻而背弃光?亦或是痛恨暗的折磨而憎恶暗?”
矛盾的种子一直深深地扎在所有人心中,没有人有资格逃离它的魔爪。
那么,克利俄斯的疯狂之举就可以使得这颗种子消失吗?
“我并不认为人和人之间的隔阂会消失,毕竟这是一种在诞生智慧之后自然而然会产生的现象。”
“在认清自我之后,生命对周遭事物的第一疑问就是它们为什么与我不同。”
“有自我秩序的生命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是熵减的,而对宇宙的熵减本身就是一种自私。”
“我的计划本身就是一次大型的试错,毕竟在克利俄斯1.0决定自杀的那一刻,我就连如今的克利俄斯2.0到底能不能重新苏醒都不能确定。”
或许是阿纳里斯之剑的威胁太强,也亦或是憋的时间太久,克利俄斯坦然地将自己计划的老底透了出来。
伽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毕竟她和克利俄斯都从来没有见过在生理基础上被消除了隔阂的人类社会会是怎样的。
到时候的人们是会如传说中的大同理念所言的“人人如龙”,还是会再次用超出他们意料的方法重新划分出尖锐的矛盾呢?
这些他们都不得而知。
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帮助克利俄斯,去实现这个疯狂到了极点而又完全看不见一丝未来走向的计划呢?
“呃,实际上,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你决不决定帮,而是你不得不帮。”
“哪怕你不想帮我实现我的计划,你也必须进去,完成我和那位定下的协议。”
“不然,整个宇宙都会面临那么一点点的小难题。”
说到这里,克利俄斯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飘渺。
“当年我见到那位时,虽然期间遭遇了一些小误会,但是最终还是激发了它的兴趣。”
“在后续的聊天中,它自称被遗弃的看守者,并声称其正带着自己的王朝在这里监视一块凡世之神的碎片。”
“而那块碎片,有一些特别。”
“因为它实际上并不算是一块碎片……就好比一个陶瓷瓶摔豁了一个口子,正常来看碎片应该指代那块掉下来的小角……”
“但它们正在监视的是只缺了一角的陶瓷瓶。”
听到这里,伽呙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那玩意还能叫碎片?”
“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叫碎片,实际上那位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叫碎片,我也试着问过那位为何要在这里盯梢那么危险的玩意……”
“但它只是一个劲地在用它们的语言骂一个字眼。”
说着说着,他还回忆了一下,而后学着对方的口吻,阴柔地低喝了一个发音古怪的词组。
很显然,他这个词组听了不少次,以至于发音极其标准,甚至于使得拥有{无障碍沟通}的伽呙瞬间理解了这个词组的意思——
“古圣养的寂静王。”
很显然,那位法皇对于某位太空死灵有比较大的意见。
“简而言之,似乎是为了好玩,也似乎是为了争取一丝微薄的希望,那位存在以允许我在它的王座区域进行研究为筹码,换了我一个承诺。”
克利俄斯顿了顿,而后有些骄傲地说道:
“那就是用人类的力量,想办法帮它重新调整一下碎片封印装置的参数。”
“如果成功了,那么不仅正在躁动的碎片危机会被解除,我们人类还被其许诺可以抽一根能量缆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