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呙循声望去,只见原本被提尔维乌斯拍晕的艾利米凯不知何时已然苏醒,正双眼放光地看着此刻被无尽血肉笼罩的乌利扎尔,问出了直击灵魂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醒的?”
提尔维乌斯有些诧异地扭头询问着背后只剩半截的老朋友。
“从你发癫大吼的时候,欧姆尼赛亚在上,我仅剩的一点湿件差点被你蓄能的炮管烫熟了。”
看着正在幽怨地指责提尔维乌斯的艾利米凯,乌利扎尔的义眼不起眼地闪烁了一下。
“艾利米凯,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如果你能改一改你的性子,你本可以在基因道途上走出更远。”
面对老友的无情锐评,半拉基因士竖起一根机械手指晃了晃:
“错误的,性格和基因密不可分,若是改了性子,那么我也不再是我了。”
“在我看到那处裂隙时,那位学者的假设已经成功了一半——超级计算机已经出现了雏形,惟一限制它的,便只有规模。”
“历经万载的时间,古老的种子已然壮大,没有生长限制的血肉计算机已经填满了处在另一空间之内的实验基地。”
“但就在它的朦胧意识茁壮成长”时,一个被其创造者预料的问题出现了——”
“若是过度生长,那么纵使有灵能回响作为基础,机体也会难以完全利用自己的神经回路,最终使得高效的血肉机器出现难免的冗余,这和其想要的论证的内容必然是不相匹配的。”
“而若是要想协调生长与效率,那么这台机器的生长速率就会越来越慢,毕竟当其体积越来越大时,需要为效率而调整的新增回路便会越来越多,那么这场论证就会需要超越天文尺度的漫长时间,期间的变数太多太多了。”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难题呢?”
“只要负责生长的神经和负责思考的神经不在同一内在系统上,那么生长和协调的难题就会迎刃而解,这便是理论上可以无限生长而不影响思考能力的双组神经生物。”
他刚说完,就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乌利扎尔没有回答,但他平静的目光和锈迹斑斑的残破躯体已经给予了众人答案。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交易,可以让你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两百余年的岁月?”
艾利米凯显然被昔日同僚的疯狂震惊到了,一时间除了疑问再无其他想法。
“很简单,它许诺我,在完成那位学者的计划之后,便会给我传输其知晓的旧夜信息库。”
被血肉包裹的贤者淡然地诉说着他的目的,就好像在谈论下午茶一般随意。
“但是,你能承受那么多的信息吗?据我所知,现今拥有最渊博知识的机械贤者考尔有着大量的记忆拷贝,这才可以容纳其所知晓的恐怖知识库。”
伽呙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他的癫狂:
“而这样一台超级计算机所储存的知识必然超越考尔贤者的数百倍不止,你该怎样消化和理解它们呢?你会死的!”
乌利扎尔的目光又一次放在了伽呙身上,这一次,后者切实地感受到了那道义眼光芒中蕴含的一丝情感——
那是疑惑。
“为什么要考虑这些呢?”
他如是反问道:
“知识是一座山峰,它就在那,不会因为我们的逃避而转移。”
“如若有一丝机会去窥见人类所知真理的山巅,那么纵使跌得粉身碎骨,也是对我等最大的恩典。”
他的话语是那么的平静,但却使得伽呙有些恍然。
真理之路,永远都通往陡峭的山崖,充斥着死亡的危险。面对这条路,庸人避之不及,凡人不敢眺望。
但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攀登的。
乌利扎尔的平静已然表明其知晓自己这漫长年岁的时光所换取的所谓报酬将给他带来最终的毁灭。
一心渴求真理黎明的人,不会因为血淋淋的未来而退缩,只会因为那一瞬照耀的光芒而惊叹。
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这份完全超乎伽呙想象的洒脱,不禁使得她好奇这位乌利扎尔叛逃的真相。
这样一个渴求真理的疯狂求道者,当年为何要叛逃机械教……亦或是说,他真的主动叛逃机械教了吗?
带着内心的疑惑,她问出了自从得知这位乌利扎尔存在之时,便在心中挤压已久的问题。
面对自己某种意义上的造物的询问,乌利扎尔沉默了片刻,而后幽幽地开口道:
“你是说当年的那一场扩军行动啊……”
“我只是在掺杂自己私货的同时,尽己所能破坏了某些家伙的计划而已,毕竟我一向追求真实。”
“其中的渊源曲折,我不太了解,也不想了解。”
“我只能告诉你,在我拿到那七个全新的战团种子时,它们都充斥着畸变和混沌的力量。”
“虽然我不排斥使用至高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