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呙看着这段来自法比乌斯·拜尔的感叹,不禁眼眸收缩了一下。
那位克隆之主可是曾经为了追求知识而心甘情愿地被黑暗灵族的血伶人抓走的绝世狠人,对他而言,惟有真理才是世间有价值的事物,并且其会为了自己所渴求之物不择一切手段。
而如此痴狂的研究者,居然会被克利俄斯留下的某些实验痕迹震撼,并且表达对其所渴求之物略带警惕乃至于恐惧的情感?
伽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四周那些好似人间炼狱一般疯狂蠕动的血肉景象。
很显然,虽然法比乌斯本身专精于生物技术,但从这张沾满了不明粘液的日志可以得出,在他最终选择离开这里之前,这些近乎无边无际的血肉本是不存在于此的。
那么,它们是否和那位克隆之主都认为有些太过极端的克利俄斯有所关联呢?
就在她还在惊诧于手上的日志时,跟随她一同来到此地的提尔维乌斯默默地观察了一下这处岩石平台的周边,而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欧姆尼赛亚在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铜绿九号岩层的剧烈变动,很可能和这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血肉有关。”
说着,他指了指从平台下方的巨大裂口中无数悍然朝四周蔓延的巨大肉须,那些布满狰狞血管的恶心肉条每一根都几乎有着和他们来时的血肉之路相近的可怖体积。
“它们在地下岩层中不断生长和扩大,直至这处平台都被肉块填充包裹,而后这些诡异之物仍不满足,继续无止境地生长着,直至周遭的岩层被它们彻底碾碎更改,直至这里被彻底孤立,成为了深藏地下的血肉孤岛。”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那么三处被拆散的法比乌斯实验室或许正是被这些无限增殖的血块撕扯破碎,最终从完整的圆环化作零散的碎片。
但是,提尔维乌斯又摸了摸自己的金属下巴,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向伽呙,因为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们先不讨论到底是什么给这些血肉提供了足以其生存的能量……就单单是从岩层异变的角度来看,如今的铜绿九号就和我数百年前来此时大为不同。”
“在当时,这里虽然也有地层活动,但绝不会出现如今这般剧烈的岩壁改变。”
“那就奇怪了,毕竟若是按照我的理论,那么这些血肉应该在我们到来之前以及那位法比乌斯建立了实验室才开始蔓延和生长的……”
锻炉之主没有说完这句话,但伽呙明白他的意思——
若这些增值血肉诞生自极其久远之前的大前提不变,那么提尔维乌斯他们当时就应该能够感受到和如今黑色矿井一般强烈的地层运动。
那么,这种矛盾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会不会和这些血肉的核心有关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仰望那高悬半空的诡异二十面金属体。
如果从空间分布来说,此刻被七条粗壮的血管触须共同顶起的它正好处在这片平台的中心,而如若三个残缺的实验室没有随岩层移动,那么也必将围拢在它周围。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就是日志上所说的来自旧夜的冷藏库?”
联想着根据实验日志上法比乌斯透露的在此地研究的根本原因,伽呙不由得大胆地做出猜测。
若真是如此,那么覩石所说的入口,以及提尔维乌斯提出的矛盾,便很可能和它有关。
想到这里,伽呙移动着自己的目光,认真地扫视着周围的景物,思考着该如何从周遭满是蠕行血块的岩壁上攀爬至半空的冷藏库。
在计算好了运动路线后,她并没有急于履行行动。
因为她还记着,这里自克利俄斯和法比乌斯之后,还有一位新的不速之客。
瞥了一眼脚下的那些义眼监视器后,伽呙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大声呐喊道:
“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
”不要再试图装神弄鬼!”
她的声音在此地的筋膜肉壁间回荡着,其中蕴含她积压已久的愤怒。
无论对方从克利俄斯和法比乌斯留下的信息中得到了什么,在她看来,都不是其利用那些石中人的理由。
若不是顾虑贸然动手有可能会使得这里隐藏的排骨坟头冒出,她甚至打算直接点燃这些看上去就充斥着邪恶亵渎的诡异血肉。
“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本以为,你会有着更冷静的性格。”
伽呙的脑海中,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度回响:
“愤怒是不理性的体现,如果人类想要实现真正的自我超越,那么就需要退化毫无必要的感性。”
“而很显然,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你的身上充斥着属于旧人类的情感,它们不仅会成为你的束缚,更会成为你的软肋。”
那个声音就如同观看球赛的看客,毫无波澜地讲述着自己对于伽呙的评价。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和提尔维乌斯那家伙居然真的可以来到这里,着实有点超乎了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