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橘黄的余晖,笼在萧条的西山,那是冬日里特有的萧瑟与苍凉。
世界太冷了,人们总渴望天上的太阳能再多停留片刻,希望它的光能再强些、再热些。可世间万物有它们的定律,它们从不会为世人停留片刻。
那天太阳归山,星星出来后,萧湘才从房间里出来。
准确来说,出来的是韩雨,而非萧湘。
一袭白衣,长发半束,外披雪白狐裘外衣。长身玉立,一如曾经那个风流翩跹的公子。
流岚宗等人见换回男装的萧湘,皆愕然。
而一脸冰冷的韩雨,只对愣着的卫忠说了句:“此去,只是韩雨念在朋友的份上。我希望,在他面前,你和润蝶他们,嘴都放严实些。”
卫忠惊愣良久,半天才吓回神,不管如何,人答应去了,便一切都好说。
“谨遵公子之命。”卫忠毕恭毕敬弯腰作辑。
随后两人匆匆朝山下赶去。
只是小少年云墨轩担心萧湘的身体,也嚷着要跟着一起去。
韩雨默许,牵着小少年一同赶往靖王府。
看到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韶千凌才让他明白,原来有些人真的很会口是心非。
负手站在屋檐下,唇间不禁扯了扯,到底是他低估了这人对尹云楼的情。
身后,吕老忽然走出来,朝下山的路望去,也不禁摇头叹息:“到底是个不认命的丫头。”
闻声,韶千凌回身,看着吕老,皱眉问道:“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劝她去,即便她真有能力救活尹云楼,以她的身体状况,她自己也活不过半月。即是这样,这于她又有何意义呢?”
“是啊,她自己本就活不了几日了。”老人望着漆黑的山路,浑浊眼里浮露出沧桑,出神念叨“正是因为她也活不了几日,所以才不能让她留有遗憾。她为尹云楼付出太多,说她深爱对方,不如说对方早已成了她的执念。这一趟她必须去,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说完,老人便背着双手,回了屋。
韶千凌听这话,却是不明白其中意思,细想许久也不理解,最后也索性转身回屋。
那日,韩雨前脚刚走没多久,韶千凌便带着魔煞剑携领众弟子离开了静和居,去处理魔煞剑事宜。
找回丢失半年的魔煞剑,是该拿着它向那些居心叵测的武林人正名流岚宗。
……
韩雨卫忠云墨轩等人驾着马车很快赶到城中。
历经昨夜一战,整个永兴城陷入紧张和恐慌中。
万盛宫被毁,成为废墟,废墟之下到处掩埋着七零八散的尸骸,刺鼻血腥味四处弥漫。
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在疯狂揣测是不是皇室遇难,且大多的猜测都跟不问朝政的闲散靖王有关,认为他入狱心有不满,才策划这场宫变。
然而,一天过去,宫中也未有旨意下达。所以一切,也都只是百姓在胡乱揣测着。
宫中皇帝逝世的消息,一直被尹澈逸压着。
为稳固朝堂和民心,尹澈逸一人忍受心头巨创,有条不紊处理万盛宫事宜。
于内调集城外驻军严防万盛宫、加派人手处理宫里的尸体,召集文武百官至南山行宫朝会,以朝堂混入他国细作为由,将全体官员看押在行宫。
对外则称,城中混入他国细作,导致万盛宫被炸,近日要严查永兴城,所有百姓不得进出城门。
自然,这套话术懂的都懂。
如果真是仅仅是他国细作,量他们再大能耐也不可能在皇帝眼皮底下将其老窝炸了个底儿朝天。
显然,这是蓄谋已久的叛乱。
叛乱者是谁,百姓们猜的也大致都是那一人。
也自然,现下风头正紧,没人敢随意议论。
……
来到城门口,卫忠亮出可随意出入城门的令牌,才放人进去。
赶到靖王府,进入竹轩居,便闻到从房间里飘散出的药味。
韩雨拥着外衣,疾步朝尹云楼的寝屋赶。
甫一撩开厚厚挡风门帘,便看见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坐在桌前,一手持医书,一手急促捣药。
守在尹云楼床前的润蝶惊闻声音,忙回头。
见是韩雨,先是一愣,后才忙起身前去迎接。
徐先生放下手中活,扭头,正见一袭白衣的公子。
想着,这便是卫忠口中替尹云楼除去红丝血蛊毒的高人,也是卫忠口中能救尹云楼的人。
润蝶行至韩雨跟前,朝人深深一拜。
“湘……”话到嘴边,却不慎碰上他冰冷的目光,又惊地慌忙垂首改口“韩公子,五爷至今无所好转,恳请您救救五爷!”
不等人音落,韩雨直接越过人朝床上的人走去。
行至床前,一张骇人面目出现眼前——
尹云楼全身红通,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上、右半脸印刻一片片炽红“烙印”——就像被岩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