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总是倍加酷热、使人困顿。
寺院里外蝉鸣一片,吟唱着专属酷夏的寂静与慵懒。当然,陪伴蝉鸣的还有木鱼敲打的“咚咚”声。
午饭后,韩雨睡不着,迎着他已听了五日的木鱼声,摇扇缓缓走到庭院门口。
站在门缘旁,听着木鱼敲打声,目光散淡地落在斜对面的庭院里。
那的木鱼声,正是从此院落内传出的。
通过大敞的院门,刚好看见庭院内一角。此庭院与别处的毫无二致,但里面却显得异常清冷寂静,好似根本没有人居住般。
他的眼眸平静如水,缓缓悠悠摇着扇子,那清澈的眸子如寻常般隐着点点笑意。闲散淡然的神色,像是又在想着什么。
甬道不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个素色衣裙的婢女,手里提着一只食盒,正要往那庭院走去时,不巧撞上迎面而来的小和尚,婢女惊吓,下意识地身子迅速一侧,方险险躲过碰撞。
自然这一切皆落在韩雨眼中。
目光淡淡然,似乎对这名普通婢女拥有如此高的身手并不惊讶。
两厢致歉,一次小小意外事故方结束。
婢女提着食盒入了那庭院,而小和尚见着韩雨站在门口,便走来倾身合掌问候:“韩施主。”
韩雨停扇,朝小和尚倾身还礼。
小和尚抬头,面露慈善的微笑,礼貌道:“施主可是觉得这太吵?”
韩雨知道他指的是这日夜无休止的木鱼声,也未与他客气,含笑委婉道:“的确有些不适应。”
笑道:“还请韩施主见谅,柳夫人一直深居简出,心向佛法。每日诵经礼佛,已是她这些年的习惯,所以还望施主谅解。”
韩雨微笑着点了点头。
此柳夫人正是柳丞相之妻,那位因为一场大火熏瞎双眼而不堪心理重负、最终投身佛门的柳家夫人,也即是柳子韵大婚也未归府送女出嫁的那个娘。
“寺院后山上有一处幽静居所,是专供游客居住的,不过已有多年未使用。韩施主若是不嫌弃,小僧可与方丈说说。”
寺院内的僧人对韩雨与云墨轩都极为尊敬,主要还是因为方丈与吕老是几十年的老友,面对吕老的嘱托,寺院上下自然比对其他游客关心许多。
韩雨俯身,莞尔答谢:“那便有劳小师傅了。”
“施主客气。”
寒暄几句后,小和尚才娓娓离去。
甬道,再次恢复平静。
就在韩雨朝斜对面庭院意味深长望了最后一眼,准备进去时,甬道里又走来一个人。
“公子。”
他回过头,只见一个黑色麻衣、体格强健的男人疾步走开。
是流岚宗宗领江涛。
人至前,二话没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与韩雨。
“您让我查的都在这里面了。”因着四下无人,江涛说话便大胆了些,望着面前公子说道:“如公子所料,十九年前的宫变的确另有隐情。真正谋反的是当今圣上,而非当年的三皇子与大将军萧渊。”
接过厚厚的信,韩雨瞥了他一眼。
“另外就是柳夫人,也帮您打听了些。柳夫人的确在十五年前在家中遭遇一场大火,之后因忍受不了失明的痛苦,皈依佛门。”又道“不过有一点,现今已鲜有人知晓。柳夫人不仅是柳丞相之妻,婚前曾是先后的贴身婢女。”
听此,韩雨来了几分兴致,眸里隐约含了笑,缓缓道:“我好像记得先后乃是将门之后,常青屡遭外敌入侵时,先后还曾多次随先皇出征过。如此有勇有谋之人,身边之人又岂会是个寻常婢女?”
江涛笑了笑:“公子聪明。据说先后的这个贴身婢女是出自江湖某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门派遭遇不幸,为先后所救,之后便一直隐埋身份追随先后,自然也跟随先后经历了许多凶险与风浪,主仆二人的情意也极为深厚。”
听完,韩雨面上再次不觉浮现几丝不明的笑意,并点了点头。
江涛未看出他脸上异样之笑,也未深究韩雨为何会对一个一心向佛的夫人如此感兴趣。
忽然又想起什么,江涛从怀里又掏出一卷铁轴,递给韩雨:“这个是大长老托人交给公子的,说是他最新研究的药方,想请公子看看。”
这是一个机关轴,外形似截雕工精湛的铁棒,两端的头可活动,是流岚宗传送绝密文件的重要工具,也是他们宗派自制的机关,只有流岚宗宗主才可打开此种铁轴。
而打开此种铁轴的东西,正是韩雨左手大拇指上的板戒——流岚宗历代宗主的信物。
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韩雨朝诸位长老们暂借的,几位长老念及他对宗门的恩情,便默许。前提条件是,若发现他有危及流岚宗的不轨行为,必不顾恩情全宗门人绞杀之。
而这也是为什么韩雨能不经过各位长老宗领,就可随意差遣宗内人的原因。
韩雨接过铁轴,但心中却很疑惑。
吕老何时这么看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