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预料之外,皇帝竟这么快来见“萧湘”。
扭过头,她谨视来人,脑中并细细品忆先前尹云楼对她交代过的话。他是只老狐狸,应对起来需慎之又慎。
皇帝负手,半眯着眼、细细打量这个还活着的人、一步步走来,半晌才基本确定此人的确是被他派人杀过一次的人。
安静的宫殿,此时只有三人。
躺着、身受重伤的人,站着、细细打量的人,还有一个弓身在一旁、候着的人。
“我没死,皇上是不是很惊讶?”扭回头,她率先打破平静。
清冷的眸子、冷冷勾起的嘴角都彰显了她压制在内心的讽刺与恼恨,一如自己真的是那个已死的女子。
言语里的意味,他怎听不出来。
站在床前不远处,睨视着她,眸里冷光浮现,冷哼一声:“话应该是朕问你吧,躲在尹云楼那,舍得回来了?!”
一想到昨日尹云楼说的话,他的怒火便不由再次迸发。
不过虽如此,但他仍没有放下对眼前女子探测的心,毕竟随影卫是眼见她身重两剑,口喷鲜血倒下的。
尹云楼诡计多端,万一眼前人是假的怎么办?他这个皇帝可不是好糊弄的!
闻这话,她笑了,还笑出了声。身体的颤动扯痛伤口,最终笑变成嘴吐嘶疼。
但在皇帝看来,这是赤裸裸的讥讽。
“你笑什么?!”冷峻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苍白到极点的脸,莫名地这笑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扭头,清眸含笑,凝望他:“我笑皇上也没我想的那么精明,笑皇上在五爷面前,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更笑原来我萧湘,在您面前还不如五爷可信。”
“你住口!”话音未落,皇帝便突然凌了目光,负手朝她倾身子,死盯着她:“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朕面前花言巧语、搬弄是非!你当真以为朕心瞎啊!”
凛冽的呵斥,顿时令萧湘的心中吓了一瞬。
知这个皇帝精明狡黠,竟不想如此奸滑,竟什么话都不再信。
但,这一切不也是尹云楼所预料到的么?
“之前你说什么朕姑且信你一信!事到如今,你还真以为朕还会信你这鬼话?!”言辞狠厉,显然心中对她的怒火极深。
又眯眼一句一字揭穿她真实的面目:“朕知道你又想拿什么话来欺诈朕。但,尹云楼为你做的一件件事,朕知晓的一清二楚!还有你,落崖之后在他那待的如此心安理得,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上次南山,朝他身上泼水,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随着一句句吐泄,皇帝面目再次狰狞,逐渐猩红的眼,恨不能将眼前女子吃了。
果真,之前对她有多信任,此刻就有多恼愤她。
但这话也彻底激怒了床上的人。
用着身上仅剩的力气,盯着他高声反问:“他对我做的您知道什么?!我萧湘心里装的到底是谁您不知道?!还有上次泼水之事,皇上您有何证据说明我萧湘是故意为之的?!”
三连质问,一声比一声高亢,恼红的眼中的气愤不比皇帝少丝毫,甚至更甚。
得亏她身有重伤,否则整个宫殿里回响的都是她高呵之声。
皇帝不禁一怔,明显被她的恼怒吓着。
过激言行,使得伤口又疼一分,面上又加剧的疼苦之色皇帝也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即便如此,他也只冷眼看着,并不让人叫太医。好似,就算她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过问一句。
皇帝这等绝情行为,自然被谢灵月在心里暗骂了一通。伤势的确越来越严重,但她服有灵药,短时间内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稳住心绪,她恨笑着继续陈辩:“我知道皇上您在恼什么,无非是听信了五爷的话,认定我与他不清白。也的确,我落崖被他所救,失踪的这几天都在他那,孤男寡女,不让人想入非非都很难。可是您查证了吗?便听信他的一言之词!并不顾你我当初的一月之约,对我痛下杀手。”
说此,又不由凄然一笑:“我的性子,想必皇上您也清楚,无论在多大权势面前,我萧湘都不愿屈居人下。而我当初之所以会愿意与您定下这个约定,不仅是因为被你所迫,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尹澈逸。这一个月来,无论对您还是对您那宝贝儿子,我萧湘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可现今,皇上您对我萧湘所作的这一切,我想我萧湘心胸再宽广,怕是也再难心安理得接受您儿子了吧!”
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时,谢灵月的内心是异常忐忑的。
因为她对萧湘与皇帝了解并不很清楚,而这些话里彰显的立场足以凸显萧湘这个人的性情。
从尹云楼对她说的一切,能判定萧湘与皇帝相交很深,自然此刻在他面前,若有哪句话、哪个情绪稍有偏差,以皇帝的精明狡猾,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而今,唯一期盼的,便是尹云楼教给她的一切既是符合萧湘的性子,又正中皇帝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