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他们素未谋面,但所写种种,她竟感觉无比熟悉,无比相通,而这个写信的人是那样的积极向上,那样的真善美,最后还说:
“我希望你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吧嗒吧嗒!”
曹玉兰眨着眼睛,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在报纸上晕作一团。
她从未想过,或者说,从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种话,“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人活着为了什么呢?
忽然之间,自己的内心被一股柔软的力量击中,她念书,干活,下乡,回城,又继续干活,不知不觉已经二十载……仿佛自己睡了个长觉,一觉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
“玉兰,你怎么哭了?”
“谁欺负你了?”
正此时,又一个小伙伴到来,关切询问着。
“我没事,只是有些触动……”
她递过报纸,小伙伴不明所以的也看了起来,半晌抬起头,眼睛也红红的:“玉兰,你干嘛给我看这个,一大早的……”
“你们看什么呢?”
小伙伴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又一个接一个的沦陷,不多时,都像红眼兔子一样。
“真的,从来没有人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
“这位同志和我们同龄呢!”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真好,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他写到我心里去了!”
姑娘们齐齐点头:“嗯嗯!写到我们心里了!”
东城。
一个拥有十七人的合作社,他们的工作更无聊,更枯燥,就是糊信封。
都是大好年纪的青年,每天坐在这糊信封,比流水线工厂还消耗人,平日也是死气沉沉的。但今天一反常态,大家聚集在一块,焦点是一份报纸。
“哎,伱们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说不好,我没想过。”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在这糊信封,肯定没什么意义。”
“我很认同这位同志的看法,他们卖茶水就比我们好么?我们还年轻,谁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保持一份乐观心态,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是很重要的。”
“哎?”
一人忽道:“要不我们给这位同志写封信吧,感谢他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好啊好啊,这个主意不错!”
“快拿笔来!”
中青报是大报,机关单位每天必读。
海淀的一个小单位,办公室里,一位男青年看完了报纸,又看完了采访稿,默默不语。良久,他铺开信纸,忍不住提笔书写:
“陈奇同志,你好:
在报纸上看了你的新闻,深深打动了我,同时我也不禁为自己的选择而羞愧。我面对可以接班父母的机会,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听闻你们的合作社在前门附近,我很想去拜访你,又怕自己莽撞,便先写了这封信给报社,希望你能看到。
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见面畅谈,一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期待你的回信!”
京城,大华无线电仪器厂。
郑渊洁今年24岁,靠着在部队修飞机的手艺,退伍后被分到了这里,每天的工作是调节水泵:一个水泵,两个按钮,上班按绿色,放水;下班按红色,关水。
一个月40块钱。
在厂里他谈了个对象,特喜欢人家姑娘,奈何女方瞧不上他的小学文凭,希望他去考大学,当个文化人。
郑渊洁认真琢磨了下,觉得去高考是自取其辱,大可不必,对象自然黄了。郑渊洁觉得自己不是文化人,竟然连择偶的权利都没有了,于是思索如何才能不靠文凭就当个文化人呢?
答案只有一个,写作!
此刻,他也看着今天的中青报,读着这篇文章,虽然对里面的抒情不感冒,但对那种迷茫与困惑的描述,同样深感触动。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迷茫,尽是共鸣。
陈奇!
郑渊洁记住了这个名字,然后继续摸鱼,写自己的童话故事《黑黑在诚实岛》。
安徽,高河镇。
高河中学,15岁的查海生突然一阵哆嗦,莫名感到一丝气运被夺。
他摇摇头继续看书,备战七月份的高考。
没错,他15岁就要高考了,并且考上了北大的法律系。
中青报全国发行200万,京城及周边是主要市场,在这一天,起码几十万人看到了这封信以及采访稿。
大家压抑的太久,急需一个突破口,虽然这个突破口眼下只敞开了一点点,但他们仍然热情似火的,传阅着,讨论着,甚至主动寻求着。
它就像一块香甜的面包,吸引着饥渴的人们。
不知多少人提起笔给报社写信,写关于人生的看法,也迫切希望这位同龄的作者能够回应。
除了塑料二厂。
塑料二厂的领导也拿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