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与魏延相处了几日,便发现了,魏延此人的确很有潜力,一身武艺也算不俗,看得出是认真打磨过的。
不过王粲多与孙策和马超相处,见惯了两人之间的比试,并不至于被魏延的武艺所惊叹。
王粲觉得魏延很像马超。
当然,不是现在的马超,而是当初他来雒阳后才认识的那个马超。
有武艺,但鲁莽、敏感,魏延就处于这个阶段,甚至因为魏延的身份低微,他比马超更加敏感。
而王粲并不缺乏与这样的人接触的经验,对待魏延,只两个字——拿捏。
念及此处,王粲在心中默默感谢马超——
“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的马超揉了揉鼻子,然后看向了身后的北军兵卒。
他握紧了手中前头裹着白色抹布的木棍,将另一侧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大声问道:“还有谁?”
他眼前的这些兵卒多是父死子继世代传承,对于外人素来有傲气。
马超便打算趁着这個机会彻底打服他们。
兵卒们见到他们曲中最能打的已经被马超三两下就给打趴下了,哪里还有人敢上去丢脸。
随着一人喊着“军候威武!”其他人皆跟着呼喊起来。
近年来北军出战频率虽比不上西园军,却也是有的,尤其是现在,跟着一个武力出众的军候在战场冲杀之际毫无疑问更有生机。
马超的所作所为只是其中一出,曾经的羽林郎们逐渐在各军中站稳了脚跟。
……
是夜,火把烧的通明。
“服了吗?”
“服了!服了!求公饶过我吧!”
魏延见状,这才将眼前之人丢在了地上,不过眼神仍紧紧盯着……若是对方敢跑,那就别怪他下手重了。
他口中继续不留情面的骂道:“小贼竟敢偷到了乃公头上,也不看看乃公是谁!”
“好了,文长。”王粲说道,“你看他衣衫褴褛,想来做贼也是生活所迫吧!”
王粲此话算是说到了小贼的心里头,他也不想着跑了,直接趴在地上哭诉道:“公说的对呀,若非饥寒交困,小人如何愿意来当个人人唾骂的贼呢。”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王粲想到了自己离开洛阳之前天子交待他时说的话——“仲宣此处,日常当低调行事,唯有如此,才能发现寻常时候发现不了的问题。”
这是他除了查案之外的另一项任务。
天子出巡时所见,未必是真实的民情,但他这个得罪了权臣后遭贬的官吏就不一样了。
而今看来,果然如此,他们出河南尹来到陈留国的第一夜,借住农家,就遇到了贼。
想到此处,王粲止住了想要继续咒骂训斥的魏延,耐心地问道:“据我所知,去年朝廷曾召集无地、少地的百姓前往南方,你既然家境贫寒,缘何不去?”
小贼答道:“家有老母年迈多病,去不得。”
魏延插嘴道:“君莫要被此小贼给骗了,要我说,他有没有老母在家还不一定呢!”
小贼见状,登时怒了,诅咒发誓道:“若非担心老母死在路上,我去年早就去南面了,若我此言有假,只管教我万箭穿心而死。”
魏延还要再说,却听王粲说道:“真假与否,一看便知。”
“这样,若你当真是为了母亲才沦落至此,我见过令慈之后,非但不会追究你偷盗的罪过,还会因为你的孝心赠送你些钱财。”
“如何?”
小贼难以置信地问道:“公所言当真?”
“我有必要骗你吗?”王粲昂着头,“我这辈子,最看重孝子!”
“那我现在便带公去见我阿母。”
“王君!”魏延提醒道。
“明早出发。”
听了王粲的决定,魏延才闭上了嘴。
但他随后又尾随起了王粲:“王君,方才那小贼说话时的眉眼一看就知是假话,君久在校事部,难道看不出来吗?”
王粲却不在意:“真也好,假也罢。他既然以此为理由,那么乡野之中总归是有此种人存在的。”
“我想要见的,便是这些人如今如何维持生计。”
眼见魏延面露思索之色,王粲拍了拍魏延的肩膀,说道:“文长啊,道阻且长,这一路你可要好生学,贾校尉对伱寄予厚望,我也是!”
“多谢王君!”
看着一脸感动的魏延,王粲心头默默念了一句——拿捏!
次日一早,王粲一行便跟着昨夜抓到的小贼一路而去。
小贼是本地人,对当地很是熟悉,带着王粲等人越走越偏。
走到一些地方,枯败的野草铺满了道路,唯有中间窄窄的不长草的路段,才能证明,这里真的是被人走出来的路。
“你这厮,还要走多久?”明白了王粲所想的魏延扮演了一个称职的黑脸。
“快了,快了,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