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此虑甚是合理,”刘辩说道,“但也不能寒了百姓拳拳之心啊!”
待我祭出翻旧账这一招,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陈宫想到当初百姓的热心举动在他这里险些酿成了事故,一时无言以对。
只能拜道:“臣惭愧!”
刘辩拉着陈宫的手说道:“公台的确应该拒绝百姓的请求,旧宅的修缮无关大局。但那些百姓仍需加以赏赐……公台可知这些百姓家在何处?”
“臣知晓大概。”
“百姓之心,朕不能不做回应啊!”
百姓们自带干粮来替刘辩修行宫,这就是群众基础啊!
刘辩也不能装不知道,他得做出回应,没什么比赏赐更实际的了。
等到刘辩来到旧宅所在,发现,自己原谅陈宫还是原谅得早了。群众们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此处的确需要重新修缮。
望着入眼的断壁残垣,刘辩忍不住问道:“去年,此地被叛军袭扰过?”
陈宫闻言有些尴尬地答复道:“臣并未听闻过……”
刘辩指着连门窗都已经无了的外围房屋,问道:“那这是因何遭了灾?”
距离先帝巡幸河间旧宅才几年啊,怎么就破成了这个样子呢?
陈宫再度拜道:“臣惭愧!”
刘辩安抚道:“公台不过是今年才来,此处就算破败,也与公台无关。”
“臣惭愧。”
刘辩狐疑地看着陈宫,这句惭愧可不对劲。
他问道:“公台知道内情?”
陈宫保持着拱手的姿态答道:“回陛下,臣上任后曾专门了解过,昔日先帝命人重修旧宅时,多取林木。至先帝巡幸而归,此间缺乏官吏看护,而河间国人口众多,国中树木多年取用之下多有不足,遂有百姓来此……来此拾柴。”
拾柴?
拾着拾着就把木制结构为主的房子给拾塌了是吧?
陈宫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那些愿意主动帮着修缮行宫的百姓,大半都是附近的百姓。
而他们的初心说不定只是害怕刘辩知道真相后迁怒他们。
刘辩很是无语,吃了一圈的瓜,最后的瓜竟然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着吐露真言的陈宫,也知对方一定是信得过自己,才会说出真相。
虽然这真相不说也罢。
这种信任让刘辩就算有火也不好发出来。
陈宫继续说道:“陛下,还是有近半百姓自愿前来修缮,只因感念陛下恩德。”
谢谢你了公台,刘辩觉得自己真的有被安慰到呢!
“不过陛下放心,行宫只是外表看着破败,实则内里并未有什么损伤,臣数月前便开始组织官吏等自愿入内打扫。”
“陛下若是不愿住在此处,臣之府衙也已收拾完毕!”
刘辩说道:“且先进去看看吧!”
待到过了一处廊厅,刘辩发现果然与外界不同,虽然在风水日晒之下仍显的破旧了些,但很干净。
陈宫又道:“其实在臣带一众官吏打扫行宫之时,乃有一处士路过此处,自愿出资帮助修缮,然被臣果断拒绝了。行宫乃天子所居之所,岂可用私钱修缮。”
从陈宫这里听到自愿两个字听多了,刘辩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但他听陈宫所提到的处士,忽想到了一人,据他所知,此人的确来到了河间国。
考虑到此人早年丢了官,眼下来此的目的昭然若揭。
刘辩问道:“公台所说的处士,该不会是四海闻名的那位吧?”
“正是!”
“他曾在前大将军府上为属吏?后来,辞官回乡?”
“正是!”
“他与朕之近臣有亲?”
陈宫震惊地说道:“臣原本想为陛下举荐此人,不想陛下对他竟然如此了解?”
说完,陈宫拜道:“陛下,颍川人郭图郭公则,素有才华,臣与之相交,常有进益,私以为有公卿之才也。”
听到郭图的名字,刘辩将马上要到嘴边的袁本初三个字咽了回去。
但……郭图……公卿之才?
刘辩觉得陈宫看人的眼光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不过,人尽其才嘛,郭图搞内斗可是一把好手,只要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是以明面上,刘辩还是一副求贤若渴的状态:“既然是公台所荐,其必然是贤才无疑,明日朕便见一见他。”
“谢陛下!”
“另外,朕听说袁本初也来了河间国?”
陈宫答道:“回陛下,袁本初一月前而来,抵达后深居简出,并不与人来往。”
“纵有士人相邀,然袁本初多有推辞。臣昔日曾见过袁本初,呼朋引伴,出入景从,与此次所见判若两人。”
刘辩出巡,可谓是牵动天下人心。
在他出巡的关键节点河间国,早有士人闻着味道提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