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满宠因为奉天子诏令与张让一同查案,是以一路上都对张让很是尊重。
但张让看起来对他误解太深。
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要诛人三族呢?
“陛下仁慈,虽涉及谋反大罪,可孙伉终非祸首,若是其能够及时出首,戴罪立功,也不是不能从轻处置,给他这一族留个后。”
张让哑然。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开始,张让以为满宠是来监督他的。
然后,张让以为满宠是来协助他的。
直到现在,张让才终于明白,陛下派他来,根本就是监督满宠的!
下一秒,久违的记忆浮现。
他想到了杖杀中常侍王甫、逼死太尉段颎的阳球,那时的他面对阳球瑟瑟发抖。
好在,眼下的满宠还称他“张公”呢!
徐州,东海国。
素来节俭到称得上抠门的巴袛此次也没有例外。
他不忘初心,用着自己惯常的伙食招待赵忠、张扬、太史慈、牵招等人。
每人两菜一汤,一道寻常人家常吃的腌菜,另一道则是稍微奢侈点的豆腐。除了作为主食的米饭外,还加了一碗巴袛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带着油盐的面汤。
早已经跟着何进见识过这一幕的牵招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对巴袛心生敬佩。
毕竟何进虽然有前将军加外戚的身份,但郡国学校与刺史无关,何进管不到巴袛身上。但这次巴袛平叛不力,赵忠可是带着天使的名头来的。
只能说能把节俭做到如此地步,且始终如一的,牵招只能尊重并祝福了。
毕竟在来的路上牵招可是察觉到了,赵忠这位闻名已久的中常侍心眼并不大,还是带着一腔恨意而来的。
而在开席之前,巴袛不卑不亢得对着赵忠几人说道:“如今北方多有旱灾,徐州灾情虽不如青州冀州严重,但琅琊东海等地的麦、稻、粟产量,亦较往年减少了近三成。吾身为刺史,须节俭以身作则。也望诸君领兵调查之时,也多以身作则些,以安百姓之心。”
原本一直皱着眉头的赵忠原本打算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是他这几年来好不容易等到的大好机会,不能错过。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巴袛黑色的头巾和官服上隐隐约约的补丁。
可听了巴袛的话,他决定不忍了!
赵忠讽刺道:“非壮丽无以重威,汝为刺史,代天子监诸郡国,一言一行,皆代表着天子。黔首见刺史如此寒酸,焉有敬畏之心?朝廷威严何在?”
但巴袛能够特立独行这么多年,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吾等官员,所食所用,皆来自于百姓,百姓见吾节俭用度,只会愈发敬重,岂会轻视?”
“以威行让百姓敬畏,本就是小道!”
真论起嘴皮子,赵忠哪里是巴袛的对手。
对此,张扬与太史慈皆在一旁不嫌事大地看着热闹,他们不在其中添把火就不错了。
牵招倒是想帮帮忙,别一来徐州就同刺史闹掰了。
可眼下赵忠自投罗网,话题从一开始就在对方擅长的领域,牵招爱莫能助。
倒是同样作陪的东海国相王允,本就不乐意招待赵忠,如今见两人冲突,自己反倒乐呵呵地吃起了面前的饭菜。
至于出面调停?他不出言讽刺赵忠就不错了!
相较于开局顺利的冀州,徐州这边第一顿接风宴还没吃上,两边就已经闹了矛盾。
最终双方也是不欢而散。
据传,赵忠回去后,当日就在各处买了数十只羊。并专门将一只骨头上还剩些筋骨肉渣的羊送到了刺史府上。
此消息一经传出,徐州各地的反叛热情再度高涨。
唯独王允所治的东海国没多大反响。
赵忠也不得不与捏着鼻子派出张扬和太史慈带着军队同巴袛并肩作战。
张扬平素爱跟豪杰之士交往,与太史慈的关系也不算差,在前去平叛的路上,他忍不住抱怨道:“该如何处置那些乱贼,东海相王子师已经展示过了,瞧瞧如今东海多安稳!”
太史慈当然知道张扬所说的展示是什么郯县城墙外挂着的那一堆人头,就是王允的杰作。
他感慨道:“二千石之中,能如王子师这般果断强项者终究是少数。且东海国安不安稳,还得待我西园精兵离开后再看上一看。”
这话张扬倒是认同,但他觉得王允应有应对,便道:“子义可要赌一赌,我等率军离开后,东海依旧乱不起来。”
“赌什么?”
“就赌你手边那张弓。”
太史慈拿起弓,摸了摸才说道:“此弓只有跟着才是百发百中的神弓!”
“就说赌不赌吧?就用我平日里舍不得用的那根马槊!”张扬问道。
“我接了!”太史慈应下后,又说道,“那就多谢馈赠了!”
张扬笑了笑,对着策马在他身旁安心充当听众的牵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