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殿,刘辩望着眼前的奏书,皱着眉头。
现在的张飞就开始在西园鞭挞士卒了吗?
“传蹇硕来见朕!”
随着刘辩一声吩咐,立马有小黄门前去传令,未久,蹇硕便匆匆赶到了。
“蹇公不必多礼,公是父皇留给朕的倚仗,在朕这里,可随意些。”
刘辩这话让蹇硕心中分外受用,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刘辩这么说。
不过,蹇硕在明面上依旧老老实实地行臣子之礼,不敢有一点逾越之举,在拜见后答道:“此乃为臣之本分,绝不敢忘!”
“蹇公且坐。”待到蹇硕小心翼翼地坐下后,刘辩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今日叫蹇公来,没有旁的事,就是想问一问,前阵子派去西园军中的郎官们表现如何?”
这是崔琰陈容他们在西园军中的身份。
蹇硕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陛下,郎官们在军中表现甚好。鲍鸿贼子枉顾圣恩,贪墨钱粮,自那之后臣便一直不敢大意,有郎官们在,臣也能将更多心思放在操练之上。”
唯一的问题是郎官中的某些人对他的态度不算好。
蹇硕对此虽有所不满,却也只能先忍着,因为这些人在蹇硕的眼中,相当于军中的刺史。
刺史不能干涉郡守国相的治理,却有监察权,而这些中郎不干涉军事及训练,但上到校尉下到火夫,皆能接触,可不就是在替皇帝监察军队嘛,他可不敢有怨言。
蹇硕也在庆幸,得亏在当初西园经过了鲍鸿贪赃案后他在这方面特别留意,不然恐怕这次便要倒霉了。
想了想,蹇硕又补充说:“只是军中士卒不乏愚昧之辈,不识陛下恩典,约莫只有三成士卒愿意学习文字。”
刘辩一时了然,倒也称不上有多意外。
指不定会有多少人认为他让士卒们学习文字,只是为了让士卒们听从圣人教诲、忠君爱国呢。
刘辩接着说:“西园士卒皆背井离乡,本就需要多加善待,安抚其心。”
蹇硕一边称是,一边心思百转,思量着刘辩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犹豫间,他忽见侍立在刘辩身后的郭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一慌。
他就知道,皇帝忽然召他起来相见,一定有事!
善待安抚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自青州立功归来,炽手可热的张飞。
张飞借着军法,每每士卒犯下点错让他不顺心,动辄鞭挞。刘备偶有责备,但往往只能让张飞消停一两日。
他顾及刘备和关羽,索性听之任之。
现在西园军中还剩士卒三千余人,其主体是往青州平乱归来的两部以及曹操带去并州又在年初带回来的一部。
随着袁基与曹操先后离任西园校尉,展露头角的张飞以及后来在凉州立下功勋的徐晃和张杨,分别成了别部司马,在军中独领一部,后两者而今仍在凉州皇甫嵩麾下作战。
新来的那十来个郎官们的来历蹇硕是知晓的,履历都差不多,他们能了解到张飞鞭挞士卒之事蹇硕倒也不奇怪,但按理说他们都该承关羽的人情啊!
且他蹇硕都不敢得罪刘关张,郎官们上任未久,竟这般刚烈?
可郭胜给他的提示绝不是假的,皇帝的话语也绝对是意有所指。
想到这,蹇硕索性心一横,俯首拜道:“陛下,臣未能使得西园将官皆善待士卒,实乃死罪,死罪。”
“蹇公这么说,莫非西园军中有人苛待士卒?是谁?”刘辩问道。
“别部司马张飞张益德。”话说出口,蹇硕心中反而轻松起来。
“此非蹇公的过错,公且起来说话。”刘辩说道,“详细说说张飞是如何苛待士卒的。”
刘辩哪里不明白蹇硕在怕什么,不就是觉得刘关张三人的圣眷比他深厚嘛。
得了肯定,蹇硕心知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这才起身,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说话间,他注意到,皇帝正在看一份奏书。他嘴上不停,心中不免有些揣测。
刘辩听得蹇硕所说,与崔琰奏书中所言大同小异。
结合历史上的张飞,甚至都不用再做调查了,此事当真无疑。
“去将云长唤来。”刘辩又吩咐道。
关羽本就带着羽林郎在东宫当值,来得很快。
在关羽拜见之后,刘辩说道:“蹇公,可将方才同云长说上一遍。”
蹇硕终究是被宪帝看重派去领兵的人物,即便他刚一开口就发现关羽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却也兀自不惧。
蹇硕刚一说完,没等关羽开口,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刘辩问道:“云长可是怀疑此是虚言?既如此,我说几个人,云长不妨同蹇公一同去西园军中问上一问丹阳人周乙、泰山人于中山、于中程、南阳人吴季”
关羽一开始当然觉得是蹇硕在诬陷张飞,但见刘辩拿着一份奏书报出一个个名字,便知此事非他最初所想。
但张飞真的行此暴虐之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