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名士清议
且不说宪帝曾对今上的交待,何太后对他的信任不比张让要差,他的弟弟赵延现在还在城门校尉的位置上待着呢。
赵忠清楚地记得,今上曾向他和张让承诺,以列侯之身作为臣子陪葬平宗孝宪皇帝的文陵。
对于为臣者来说,这是莫大的恩典。
生为列侯,死有所归。
还要什么其他追求呢!
而且,张让要兼顾校事校尉的事,郭胜要留在云台殿中侍奉,将来对付郡县长吏,孙璋如何能竞争过他?
想到此处,想到那些士大夫是如何辱骂他们这些宦官的,赵忠忍不住激动地颤抖起来。
这一日可要快点到来啊!
“孝子三年不改于父之道!”
雒阳的一处宅院之中,数人坐而论经。
其人皆是士人眼中的名士,被刘辩罢免的何颙赫然在列。
自清议之风兴起之后,名士相会,常有针砭时弊之语。
论语中的一句话放在这里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陈留人孔伷道:“孟庄子之孝者少也,孟庄子没有更换父亲的旧臣,更改父亲的为政,此实乃难能可贵之事,恐怕也只有古之先贤能做出来吧!”
孔伷的话语中带着些怨气。
他自认才能卓越,也曾作为上计吏入京。
因上计十分重要,关系到太守的功绩,所以上计吏向来是郡中最有才能之人担任,其中优异者还能被留在京中为官。
孔伷虽没能因此留在雒阳,却也涨了不少名气。
此次有诏书令各郡举名士贤才,孔伷便是陈留郡所举之人。
作为最早到雒阳的一批人,他在京中结交了许多名士,甚至还在部分太学生的邀请下讲了一次经。
也因此,孔伷的消息十分灵通。
在写完议事奏书后的等待时间,他听闻皇帝当先召见了数个此次受举之人。
孔伷自觉自己奏书中引经据典,全是圣人之言,其中所举,俱是高论。
他自认二千石亦可为也。
可他左等右等,始终没有得到召见。
孔伷心有不甘,甚至自觉受辱。
不如荀攸倒也罢了,荀氏的家学在那呢。
但与他临郡的程昱是何种人?不过得了一个陈公台不愿要的名额而已,竟也能被召见,并被拜为侍御史。
当晚,孔伷听到来自隔壁东郡郡邸处的齐刷刷的祝贺声,气得一夜都没睡好。
孔伷一度生出了离开的念头,若是身上有个官印,他只怕要挂印而去了。
直到他得知了自己将成为尚书郎。
尚书郎属尚书的助手,协助处理撰写文书,官秩四百石,尚书六曹每曹六人。一年为守尚书郎,三年为侍郎。
作为皇帝的内臣,才能更易被发掘,只要有能力,往往前途似锦。
与他交好的汝南人许靖便是尚书郎,已经当了第二年了,明年便可成为资深的侍郎。如能再进一步成为位卑权重的一曹尚书,只要外放常常会是二千石。
孔伷既舍不得尚书郎能带来的光明前途,又不满于现状。
他有心写一份劝谏的奏书然后飘然离去,得享名气,却又担心惹得天子记恨终身仕途无望。
孔伷终究是有追求功名之心的。
如此,在清议之中,孔伷作此发言也就不奇怪了。
几人顺着这个话题中隐隐的批判之意,很快就转到何颙被罢免的事情上。
何颙道:“我昨日还收到本初的书信,他已经回到家乡了,我已准备离京前去拜访!”
孔伷感慨道:“袁君名扬四海,恨不能与之相见。伯求,我并未听说袁君有何过错,为何主动请辞啊?”
何颙道:“吾不知也,只怕还与前将军有关。前将军早前立志铲除宦官,奈何,奈何如今闭门自收,恐已没了锐气。”
伍琼叹道:“前将军为天子之舅,却被囚于府中,铲除奸佞之志不得昭彰。如之奈何啊?”
伍琼,汝南人,乃是袁绍的同郡好友,关系甚佳。在袁绍辞官后,他便为袁绍打抱不平起来。
孔伷震惊道:“君之所言,莫非袁本初也同伯求一般,无过而被天子所厌恶?”
伍琼摇头:“未可知也!”
话虽这么说,但就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但他是这么认为的。
何颙却持有不同意见:“必是宦官谗言,我之所以被罢免,就是因为蹇硕此僚!可惜前将军被困,大将军亲近阉人,天子为阉人所蒙蔽,太傅太尉亦无能之辈也!”
在他看来,除去宦官,天下就清净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话题马上就进入到了最和谐顺畅的骂宦官环节。
校事校尉处,贾诩正听着属下汇报。
“校尉,这些名士们议论之时,身边侍奉的全是其家中奴婢,人手实在是安插不进去,花钱收买奴仆又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