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则劝说段珪道:“我等当然知道你的本色,但太子殿下不知道啊,你难道不想向太子殿下示好?至于你担心会让董重知晓这事,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为伱遮掩的。”
段珪犹豫不能决定。
赵忠狠狠瞪了郭胜一眼,斥责道:“你别忘了我等守望相助是为了什么?现今宫外那些残酷凶暴之辈亡我之心不死,汇聚在大将军何进身旁,你难道不知道吗?何进是太子的舅舅,你如何能保证太子能阻止何进重复窦武的旧事?这种情况下,怎么可以放弃过往的策略,只选择站在一边呢!”
段珪对于赵忠的话深以为然。
他见郭胜脸色不太好,尝试在中间当个和事佬:“郭常侍的好心我当然是明白的,我当然也愿意亲近太子。可不论作何决定,总归是为了咱们自家的安全,我等都该同心共济。莫要忘了当年曹公的教诲。”
当初曹节等人除掉窦武陈蕃后,为了争权夺利,中常侍彼此间有了龌龊。司隶校尉阳球抓住了这一机会,首先对当时权势仅次于曹节的中常侍王甫下手,将王甫和王甫的两个养子俱磔尸于城门,逼得亲近王甫的太尉段颎自杀。
之后,阳球便与司徒刘郃商量将下个目标对准曹节和张让等人,但在行动前,被物伤其类的曹节联合众宦官诬告反杀。
原本宦官就有串联结众的习惯,虽后来曹节离世,但张让等人也是此一事的亲历者,知道团结一致的重要性。
所以才会有长秋宫与永乐宫剑拔弩张,各自的宫令赵忠和孙璋虽表面上看着仿若有深仇大恨,但背地里却是另一幅面孔。
郭胜很听劝,在段珪话说完后,立马向赵忠认错,但还是强调道:“何进固然忘恩负义,可车骑将军向来与我等为善,皇后也离不开我等,更何况太子也心向我等,不必过于惧怕。”
赵忠虽也亲近刘辩,却没到托付全部身家的程度,他说道:“我岂能不知陛下对太子的信重?只是太子殿下素有主见,虽不易被外头的士人蛊惑,但我等也难以施加影响。此前让公在玉堂殿辅佐太子,几乎没有对政务提出建议的机会,这也是我心有疑虑的原因。”
他在征询过毕岚、宋典等几位中常侍的看法后,做出了替董重保密的决定,继续他们原本两边讨好的谋划。
并嘱托郭胜:“若是太子殿下有对骠骑将军不利的想法,还请胜公务必及时相告,让我等早做准备。不过切记,不可让太子恶了我等!”
郭胜则保证道:“诸公且放宽心,有我在,岂会让太子厌恶我等?”
随后,诸中常侍各自归去。
郭胜自诩比其他中常侍更与太子亲近,还有皇后同乡身份的加持。
在回去的路上他便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同太子提起此事,如果要提又该怎么提。以及如果太子真要对董重下手,他要不要提前通知
直到第二天,他都没做出决定。
然后,他猛然发现,似乎有些来不及做决定了。
刘辩看到了一封奏书,上面说的是在雒阳外城的南市,有兵卒想要用十钱强买百姓的一匹葛麻布。
奏书上说这么一匹葛麻布能卖三百多钱。
这固然是一件很无耻的行为,但这么一件由雒阳市长就能解决的小事,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刘辩面前,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强买之人,乃是骠骑将军董重的部曲。
这封奏书,正是弹劾骠骑将军董重治军无方、纵容部曲兹扰百姓。
刘辩最先看到奏书,他合上奏书,对郭胜道:“拿给骠骑将军。”
他心中不太相信这事只是巧合,就算管理集市的市长害怕骠骑将军的权势,难道河南尹袁术会怕吗?
刘辩看向何苗,后者被他方才的话吸引过来,脸上只有好奇。
刘辩不觉得会是何苗所为,以何苗的性格会提前知会他的。
在他思索间,董重茫然地从郭胜手中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大惊,叫道:“此是诬陷!此是诽谤!”
看到这份奏书的董重竟有种放松之感,他以为这是刘辩的设计,自不会求助刘辩,而是将奏书递给了丁宫和樊陵:“诸公且看,有人诽谤我啊!”
刘辩看着董重夸张的表演,就差扶额了。
他安抚道:“骠骑将军莫慌,就算上面的事是真的,将军真的治下无方,我也会将此事发给父皇,交由父皇处置。”
董重这才安静了下来,但仍不敢置信地问道:“殿下此言当真?”
“当着在场诸公的面,我骗你作甚?”
说话间,卢植和何苗也都了解到了奏书的内容。
何苗虽不明白刘辩为何不趁此良机治一治董重,但他向来尊重刘辩的决定,没说什么。
卢植则道:“将此奏书发往行在前,当写明殿下对此事的处置。”
刘辩点头认可。
在下衙的时间,刘辩单独留住了董重。
董重虽不知刘辩要干什么,可才被刘辩放过一马,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