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海克托没有打死那个老杂种.”
重回部族的塞德里克看上去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是治好赛博精神病的副作用。
他的义体已经全部被换成了基础级别的功能型义体,不再具备战斗能力。
“你很失望吗?”纳威坐在他身旁,给他科普这段时间的事情。
“不”塞德里克摇了摇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打死那个家伙,不过我知道海克托那老家伙肯定不会这么干,老族长选他继任就是因为这个。
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动手前的那样子,每次都要想个大半天,要我说,他做事能力是强,但杀人的事情”
“你觉得他应该冷酷一些?”
“不。”塞德里克又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怅然若失,“我现在理解老族长的意思了。”
先不谈自己身上发生和经历的故事。
杀掉一个齐格q,还会有其他节目主持人顶上来,甚至没准
电视台只会记得流浪者当众杀人。
但现在,人们都知道那一枪没有打死齐格q,也都知道红赭石被做了实验,血液蕴含毒素,而且根本没人敢认领并且治疗这种病毒。
齐格q一出现在电视台上,人们看到他那张处理过的脸,就会想起海克托开过的枪。
就会想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齐格q的职业生涯已经毁了,不只是他这个人,也是这个品牌,这才是对等的回应羞辱。
也许有一天,齐格q这个品牌会彻底弃用,失去脸面的主持人,失去赖以生存的聚光灯,被迫在社会中沉浮,也许那个时候,他会后悔干了今天的事情。
塞德里克看着部族里的人们,整个人裹在反光布里——
现在,还有相同症状的就只有他一个了,其他人,全死了。
就像是断代了一样。
失去庇护的族人处境越发困难,就连狗饭(注1)这种大量生产的便宜玩意儿也得泡着饮料喝。
看着家人只能吃这种东西,内心总是折磨的。
塞德里克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是那个不管不顾就要去干生物技术的人,也是
而现在他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也是最痛苦的那个。
他忽然想到了老族长对他说过的话,然后怔怔地说到:
“.纳威,伱记住,我们流浪者不是杀人狂
当你决定要杀死一个人,你应该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死后一定会去地狱。
又或者--你会进地狱。”
纳威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时里尔恰好从帐篷里走出来--他刚才清点了一下瑞吉娜给她送过来的物资。
主要是一些吃的和饮料,还有部分标准款式的民用植入义体,价格不高,性能不及军用战斗义体,但稳定的那种。
塞德里克的话恰好被里尔听到,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们在说齐格q的事情?海克托在这件事的选择帮我了们大忙,那一枪打下去,起码打掉了敌人几百万欧。
塞德里克,我有些事想问你,我要找一个有齐全义体医生设备的流浪者营地。”
“那你可找对人了。”塞德里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虽然你已经是夜之城的传奇人物了,但要想和流浪者打交道,你需要一个我这样的大哥--我是说流浪者里的大哥。
纳威,你也一起来,其他部族还没见过你这个新族长。”
“阿德卡多内部分为很多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不过那是十几年前了,现在越来越模糊了。
至于为什么嘛,因为有人开了个不好的头。
十几年前,圣地亚哥氏族长不见了,氏族里就什么人都冒出来了。
公司开始招揽这些又特殊能力的部族,有的人就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全忘了公司对我们做的那些事情!
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多部族都被招安了,分裂了,慢慢的,大家也不怎么联系了,搞到今天
唉,你们也看到了。”
车子上,里尔微微颔首,这和他想的真相很接近:
将庞大组织切割为精通某一领域的数个部门,是一种提高组织运作效率的方法。
也是极其适应这个社会的组织运作方式。
然而专精就意味着耦合性强,反过来内聚性就会弱。
流浪者本质是基于部族血亲联系在一起的氏族式组织,有的人可能会擅长某一道,但总的来说,还是需要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互相帮助,从而去学习其他方面的知识和能力。
分工有利于提高某一领域的效率,却会让组织内部的部族变成耦合性强的小组织群体。
部分能力非常突出的人就会思考这个问题:与其在这个被其他部分拖累的“大家庭”,为什么不加入另一个能给自己更好条件的“文明社会”,去赚更多的钱?
这种群体是很难经得住资本主义世界的拷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