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格子窗的缝隙,洒下大片白朦朦的光,正正地打在李泰的侧脸上,朝气蓬勃的青葱感扑面而来。
李泰闻报不慌不忙地放下笔,一句“知道了”就把云海给打发走了,他轻轻地取下画像,小心翼翼地卷好。
多亏了皇宫里什么样的空白画轴都有,不然光是装裱这一件事就得个把时辰。
尽管什么东西都齐备,他完全弄好之后也来不及吃早饭了,仓促地洗把脸,换了件蟒龙袍,把画轴藏在大袖子里,撒开腿就跑向大兴殿。
时间都来不及了,为什么不坐肩舆?因为抬夫还没有李泰跑得快呢,抬夫要是跑这么快,李泰就得射出去,那就不是一条两条人命的事了。
那为什么不坐车马大轿?
一来宫里是不允许跑马的,二来又是台阶又是门槛,不够上车下车来回折腾的,三来李泰每天都跑步,少则五公里,多则十公里,跑几步对他来说不算个事。
李泰跑到大兴殿后门才停住脚,他抬起右手轻轻地压了压额头,擦拭一下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深深地吐出一口白气。
“惠褒!”李泰刚要抬脚踏上台阶,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他不由得回身一望,果然是李承乾正迈着方步快速地朝自己走来。
李泰平时见到李承乾,都很礼貌地行揖礼,这一次他就站得直直的等着,李承乾走到自己的面前,他也只是笑着唤了声:“皇兄。”
李承乾更不客气,连个称呼都没有,直接就问道:“阿爷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李泰怕李承乾太感动了,于是冷冷地说道:“当然是阿爷叫我来的,不然我才不来呢。”
“我信是阿爷叫你来的。”李承乾抬起头,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骄傲的,就美美地昂着脑袋:“我不信阿爷不叫你,你就忍得住不来。”
“谁给你的自信呢?”李泰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踏上台阶。
李承乾紧跟着也踏上了台阶,边走边说道:“不看我个笑话,怎么满足你的好奇心呢,是不是?”
李泰身形一顿,扭头斜了李承乾一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使劲地点点头:“嗯,对。”
李承乾这话说得符和四殿下高贵冷艳的性格,从前的李泰确实是巴不得看他个大笑话,哪怕派人拦着都拦不住,他说什么都得到金銮殿上来,近距离地看李承乾出丑。
现在的李泰连这么个念头都不起,谁稀罕看他的笑话,李泰现在就希望他消停点,少惹点麻烦,别折腾自己一天到晚给他擦屁股。
李承乾也是跟他心无芥蒂才敢跟他这么开玩笑,若是放在从前,就这么一句话,李泰就炸了,一准有八百多顶大帽子往李承乾的脑袋上扣。
李泰稍稍放慢脚步,让李承乾走到他的前面,李承乾只走到和他并肩便停住了脚,还伸手请他先走。
李泰也没和他别扭,也没往他的身前抢,哥俩就并肩走进了大兴殿的偏殿,这个偏殿的前门就是大兴殿的后门。
所有来上朝的臣子都是有固定路线的,必须得从大兴殿的正门进入,而他们不同,他们是住在皇宫里的人,总不能一大早先出宫再按臣子路线进来吧?
也没必要故意绕道从前门进,他们只需要从后门进入大兴殿,一般情况下,他们得比文武官员去的早一点。
皇帝也是从后门进,通常李世民都是在偏殿小坐一会儿,等到了时辰才去前面上朝。
他们俩走进偏殿,想先给父皇问个安,结果发现偏殿空无一人,于是就直接到前面等着去了。
他们俩的位置都是在最前方,李承乾站在左面,李泰站在右面,整个早朝的全过程,他俩都是站着的,因为他俩都是听政的,不是议政的,没有资格坐下。
不多时大兴殿的正门大开,大把大把的阳光涌进来,整个大殿被照得金碧辉煌。
文武百官按秩序走进殿来,左面一排、右面一排,不用安排都知道自己的位置。
李承乾和李泰都向百官中间扫了一眼,都发现今天上朝的人特别得多,他俩对视一眼,撇撇嘴谁也不能说话。
今天很可能是父皇故意安排的,平时没这么多人上朝,而且今天来上朝的都是些三品以上的大官,他们都是平时不怎么上朝的人。
大唐的官员品级特别的低,不像别的朝代动不动一品二品大员,大唐四品就已经是宰相级别的人物了。
那大唐有没有一二三品?有啊,真正干活的基本上四品就是到头了的高官。
一二三品那都是收藏品级别的,光领俸禄不掌实权,不管什么事,只负责在家享清福。
长孙无忌是天字号的收藏品,又是国公又是大司空,名号响亮得震耳欲聋,其实人家十日九不朝,尚书右仆射那是纯纯的宰相之位,都闹辞职好几回了。
文武百官静悄悄地站好,不多一会儿,李世民穿着圆领的龙袍从后门走了进来。
李世民目不斜视地迈着方步走上高台,原本高台上就只有一张矮桌,一个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