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死,大不了同归于尽!”孟倩拿枪抵得更紧,吴晧文脖子上的喉结,也颤颤地跟着滑了滑。
“放了我弟弟!”吴琦薇的眼刀直直地劈过来。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剁碎成泥。
小警花咬牙切齿,恨恨地瞪了回去:
“为什么要勾引我师父?!你是黑,他是白,难道不明白黑白两道自古不容吗?!”
吴琦薇被炙热的怒火喷得连连后退。
女警察的愤怒,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那是一种深沉的爱,催发了浓烈的恨。稍不留神,失控的手指就会扣动扳机。手枪一响,子弹会在她弟弟光洁的脖子上直接开一个血洞。
何梓嘉怔怔地望着怒火中烧的孟倩。仿佛重新认识了,又似乎从未认识过。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无形的墙。
那个可怜巴巴的圆脸女孩子,去哪里了?被狗吓得乱跑,干活冷得浑身发抖,两个暖水袋就能感动得流眼泪。
站在面前的女生,熟练地操着手枪,毫不留情抓着他的好朋友阿文当人质。冷漠又高傲地冲他的师姐怒吼。
“真的是一个人吗?谁来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假象?!”
失落和迷茫包围了他。心蓦地一沉,朝着孟倩大步走过去。
“别乱动,”小警花脸色微变,“我不会伤害你!”
“我来换阿文,”何梓嘉抹了抹血迹未干的唇角,眼神痛楚:“你要一个筹码和师姐谈判,何苦非要是她的亲弟弟?”
一滴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脸颊,下巴,缓缓滴落在枪口。
吴晧文咬紧了嘴唇,一个劲冲着前来交换的好友摇头,示意他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
何梓嘉没有做声,眼底也有泪光在闪。
柳小妙看着他一步步往前,心提到嗓子眼。
人畜无害的美少年,可惜是假象!
孟倩绝不会料到,他的兜里藏有一把用料扎实的瑞士军刀!
一直觉得小司机太好,一星半点嫌疑都不愿往他身上想。肯定不会有所防备。人心隔肚皮。万一拔刀相刺,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从背后拽住了何梓嘉贴身的蓝色毛衣。
随即,又伸手探进他的牛仔裤兜,翻出了那把带着体温的刀。
吴琦薇咬破了红艳的嘴唇。刺疼和血腥味让她丧失了理智,朝着屋后扬了扬手,双目掠过寒光。
“嗖!”两条粗粗的绳索如同潜伏的蟒蛇,直接缠上了柳小妙的双腿。死命一拖,她失了平衡,重重摔倒在泥泞的草坪上。
“啪!”军刀甩了出去,快速被一只手捡起。
吴晧文看着刀刃出鞘,脊背顿觉一凉。急得崩溃:
“小嘉!你别糊涂啊!”
气氛和气温,骤然跌到了冰点。
“啊——”一声惨叫,打破了僵硬的沉默。
出刀速度极快,快到连孟倩都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具躯体沉沉地倒地,砸在软软的草上,发出碜人的闷响。
柳小妙闭上眼睛,又本能地睁开。伸手摸到了脖子,不痛,也没有任何血迹。试了试胳膊和腿,能动。看了看要害部位,都好好的。
白白吓到麻木。原来刀子没捅在她身上。那又是捅到了谁?
倒在地上的黑衣男人还在挣扎。划破的胳膊汩汩冒血。
孟倩快步冲来,一脚踏住他的脑袋,用力踹了几下。
“另外两个已经翻墙逃走。这是第三个。还有一个,不知躲在哪里?”何梓嘉利落地收回了血淋淋的刀。
出乎意料,他的手丝毫不见颤抖。目光折射出锋芒。
看得柳小妙和孟倩都目瞪口呆。吴晧文也愣怔住了,张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唯独吴琦薇,握紧双拳,脸色比纸还要惨白。
“小、小嘉,为什么要帮她们......”
“你赶紧收拾东西,跑——”捅伤了爪牙,等于打了主子的脸。她害怕惹不起的势力会伺机报复,伤害善良无辜的小师弟。
何梓嘉抬头望向她,眼中泪水汹涌。
“薇姐,我不会跑。正义终究会驱散我们周围的乌云。人生苦短,为什么不能选择生活在阳光底下,而要像怕光的爬虫一样东躲西藏呢?”
现场又是一轮沉默。孟倩望着他高挺的背影,眼圈红得像进了辣椒水。
“薇薇安,你是替人办事,罪责不重。”
“梓嘉是见义勇为,和犯法不沾边。”
“不管你们过去做了什么,坦白从宽,法律都会给一个公道的结果!”
说完,她哽咽起来,松开了吴晧文的衣领,收起了手枪。
“姐姐,”他揉着眼角,大声喊:“我们不要再听人摆布了!回头是岸!今晚一起自首吧!”
师弟和亲弟弟一致劝说,吴琦薇内心也开始摇摆不定。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桩桩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