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服没有口袋。周逾握紧手机,转身拿出枕头下的钱包。纸币悉数全取。老人用现金最方便。他有银行卡就够了。
“辛苦你转交。谢谢老太太拾金不昧。”
护士望着一叠百元钞票,目测二十来张。
“周先生,您酬谢得太多,人家不一定肯收的。”
“我省了买新手机的费用,也省了很多麻烦。别说我住楼上。细问起来就说出院回去了。”周逾执意要她帮忙。
周莹见状,也掏出自己的皮夹子:“算我一份,我也有心意!”
哥哥的手机很贵。两千块钱只够换个小配件。多给些是应该的。
她当时跑了整条过道,简直感到伤心绝望。只差进男洗手间去寻了。
多亏病人家属好心捡到送来。不然要内疚好长一段时间了。
兄妹俩围着争先恐后给护士塞钱。两边口袋都满了才松手。万一不肯要,就以医药费的名义抵扣。
许雅雯想插又插不上嘴,在旁边干巴巴地站着。
唇角的微笑像极了商店里的假花:美则美矣,无香无味。
“好啦,帅哥美女的心意一定送到!”护士端盘离去。
门又重新关上了。
周逾进了浴室。手伸在龙头下哗哗洗着,保持朝外侧身的姿势。视线始终不离床头柜上的手机。
丢了一次,如同掉了魂。绝不容许有第二次。
回到床边,点开屏幕,习惯性地看微信。
柳小妙来了两条留言:
“我很想你,跑哪里去了?”
“晚上和中午都拨号了,很忙没空接吗?”
翻着通话记录,一堆未接来电。女朋友一共打过5次。其余的是马晨阳。
他的瞳孔一暗,手指顿时感到了阵阵凉意。窗帘安静地垂着。并没有风。
她明明来过电话。不止一回。好奇怪,入院以来怎么一直听不到手机响?
入院的夜晚,马晨阳和许雅雯都在。当时是关机状态。后来堂妹赶到,白天黑夜不离病房。
是谁做了手脚,不言自明。
“小莹,你陪我去过道走走。”周逾拿起了手机。
“好嘞!”周莹没察觉,高高兴兴搀住他的胳膊。
“周学长......”许雅雯半截话含在嘴里,双腿也跟着往前挪。
“辛苦你帮忙看一会病房。我们可能转得比较久。”周逾不动声色地笑笑。
难得心情好不撵她这个外人走。既然他有事相托,怎么好意思硬要去做跟屁虫?
“嗯,你们放心。这里有我。”她努力地笑。
目送兄妹们走远了,悻悻扭头。再假笑下去,嘴角都要抽筋了。
“他是带着手机出去的。柳小妙会不会又来电话?!”
之前的,周莹故意忽略。
中午的来电,她亲自拒接。
她俩早就达成一致:趁着没法见面,多恶心对方几回。
要是手机真的丢失就好了。反复误解猜疑,再密切的关系也要危机重重。
偏偏那家瞧着很缺钱的人,并不缺德。第一时间就实现了物归原主。
站了片刻,她才恍然记起一个可怕的细节:
百密终有一疏。
周逾设有密码。她们即使眼明手快,耳朵灵,也仅仅能干预接听。
至于微信,无论如何也偷看不了。如果柳小妙给他留言,不难发现前后矛盾之处。
许雅雯忐忑地倚靠着门。想走,又不敢走。
“实在躲不过,我就和他摊牌......”救命之恩是她最后的遮羞布。不信周逾连最后的面子也不给她留。
住院病人不能随意下楼,更不许外出。
周逾走到过道的北侧,停了下来。
“哥,我们去南边,晒晒太阳。”周莹依旧笑嘻嘻。
“小莹,”他轻按住她的肩头,“从小爷爷就教育我们要诚实做人。你有没有骗过我?”
“额,我不明白哥哥在说什么——”抱着一丝侥幸,像挤牙膏似的费劲地挤笑容。
“我的手机是不是你一直保管?”
周逾的嘴角抿紧,剑眉紧蹙。看得出在克制不小的情绪。
她下意识离他远了半步。嘴上不认账,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莫非看过了手机,故意来问的?
没这么倒霉吧?
周逾的眼神暗了暗,涌起前所未见的严肃。
她缩着脖子,像是给突然压缩得矮了一截。低着头,声音比蚊子还小:
“哥,我一不留神没看住。以后再也不粗心大意——”
“不是怪你丢了手机,”他猛地地打断,“为什么不告诉我,柳小妙来过电话!”
平生最烦的就是耍心眼。妹妹犯错,也不是一味地原谅和纵容。何况干涉感情生活,无疑是重重触及他的底线。
周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