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雯步态轻盈,心情甚好。哼着歌,绕着公寓转了一圈,忽地微微蹙眉。
草坪边的空地,停了大大小小十来辆车。唯独不见她心心念念的白色保时捷卡宴。
周逾讲究效率。不会无缘无故把车停远。
“他的车去哪了?会不会没在学校?”
再问一遍周逾的堂妹,似乎无必要。
周莹兴奋得眼睛弯成小月牙,一口一个嫂子叫得亲热。怎么都不用怀疑她的真诚掺假。
许雅雯伸长优美的天鹅颈,一双明眸忍不住望向人才公寓的出口。
此楼不比教学楼进出自由。黑色冰冷的铁门印着醒目告示:
请刷门禁卡。
乖巧懂事如她,捧着手机枯站着。宁可苦苦挨晒,晒成蔫蔫的小白菜,也不忍心拨打他的电话。
既然周莹说了哥哥很累,很可能没起床。
开学一个多月,周逾忙着应科研和教学,比回京那时又瘦了一圈。
项目组四个博士后,两名是地方高校的副教授。另外两名是本校“三清”的优秀青年博士毕业生。
看似人才济济。实际上挑大梁的仅有他一个。
副教授们是来京镀金的。短期的合同,最多两年就走。
马晨阳是其他院系送来培养的师资,不负责主要研究任务。周逾是本系的拔尖人才,这面旗帜自然而然归他来扛。
许雅雯心疼了。要是今天的早餐周逾没有拒绝,明天起就每日煲汤给他送来。
“嗨!来看男朋友啦?”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她面色一红,抿了抿唇。心中有数。安静等着刚才主动问候的女孩到前边来。
圆圆苹果脸,爱笑。记忆里有这号人物。不就是周逾办公室里马晨阳的女朋友吗?
名字不记得了。她索性回了对方一个亲切的微笑:
“早啊。好巧,我们同路。”
“一起呗!”翟佳佳热情挽起许雅雯的胳膊,比多年好闺蜜还亲。
“滴!”托了马晨阳家属的福。小卡一刷,畅行无阻。
翟佳佳自从上回在办公室门口碰见,特地关注了她。后来在紫荆公寓小路也看到过几次。
听说是某大领导的千金,却一点大小姐架子也不端。男生女生中很有人缘的。
许雅雯像公主一般高贵优雅,待人彬彬有礼。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许雅雯发现,周逾就住马晨阳对面。
要是有事托个信,或者约了他女朋友一起过来,借机看望周逾,挺方便。
“同学你好,我们加个微信好友吧。”
一语既出,翟佳佳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好呢好呢,我老早就想交朋友了。晨阳说上回的月饼也是你亲自给大家送福利呢。特别好吃,在此感谢!”
互通完姓名,院系,翟佳佳和许雅雯礼貌地道别。
区别在于,人家有男朋友房门钥匙。小手一转,就钻进了门后的两人世界。
而她和周逾,比陌生人之间熟悉不了多少。只能等对面门口没人了,耐着性子以普通访客身份按门铃。
按门铃不难。难的是一直按,一直不应。
“叮咚!叮咚!叮——”
她机械地重复了几十次,忽地识趣地停了手。再使劲按,门铃要被生生玩坏了。
他居然不在家……
迷茫无措间,许雅雯不知不觉走回了电梯,踏进了来时经过的林荫道。
耳边传来秋日鸟雀的欢快鸣叫。
虽行走在阳光明媚的校园,心却空落落。身上好像淋了一场大雨似的不痛快。
前方就是荷园餐厅对面的咖啡厅。她自叹起了一个大早,赶了一个晚集。
临近中午,口干舌燥,心慌意乱。不如进去要杯咖啡定定神。
“雅雯来了?”张铭双眼放光,从座位上起身,“好久不见,一起坐坐好吗?”
放在毕业前,给他吃百颗豹子胆,也不敢用平视的语气和女神打招呼。
但现在的身份不是穷学生,而是系里年轻有为的助理教授。别说喝咖啡,就是请吃饭,底气也足了十倍不止。
许雅雯脸色苍白,微微一笑,掩盖内心的失落和无助。
桌对面坐着的人,如果不是周逾,和一只狗,一只猫,一只猴子有区别吗?
木然坐了一个小时,面前的点心和饮料,一口未动。
对面男人说了一大堆,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谢谢张学长,我要回家了。再见。”
许雅雯推开玻璃门,趁张铭结账,拔腿就跑。
跑着跑着,一辆熟悉的白色车路转荷塘忽现——
一刹那,她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从头到脚,连眼珠都不会动了。
“是他!他的车,他的车牌!”
可是,失落的剧痛袭来,刺得每一个毛孔都像扎满了钢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