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单间的窗户,幽幽透出亮光。
床上的女孩睫毛微动,徐徐望向枕边的手机屏幕--五点半。
柳小妙睡眼惺忪。翻了个身,瞥见床角的衣服袋子,连忙一骨碌起来。
一丝不苟地洗漱,乌黑油亮的秀发松散地扎了个马尾。从最早的一班地铁出来,踩着共享单车直奔人民大学西门。
已是七月底,暑假过半。她的穿着打扮像学生,手里还拎着袋子。值班的保安没有拦下。悠悠然在附近转了转,柳小妙站在离西门最近的大榕树下,望着进进出出的男生。
一周前,差不多也是七点前后。她正为没有合适的面试服装愁眉不展,身后却难以置信地传来昨夜熟悉的男声。
晨光里,映着淡金色朝阳,年轻男人捧着小红帽朝她走近。一身晨练的运动衣裤,潇洒,帅气。嗓音低沉有磁性。
或许是在校园,宁静的环境远比火车上轻松。她眼里的男人亦比昨日添了几分亲切。
二次遇见,欣喜且意外。他的话依旧很少,寥寥数语却让她倍感温暖。
他们是陌生人。互相不知底细,甚至姓名。仅凭火车上的一面之缘,他没有任何义务帮她。她也没有任何理由求他。
一开始,柳小妙的双眼盛满希望。算算时间,他应该在晨练。或许很快就会和上次一样跑到附近,说不定还能认出她。
太阳渐渐升高,细密的光线透过片片茂密的树叶投在地上。女孩在树下站了足足三个多小时,额角到脸颊都晒得汗淋淋。短袖衫和牛仔短裤被汗水浸湿,黏得皮肤难受。
临近中午,各个食堂开餐。林荫道边,人来人往。不乏成对的年轻情侣亲密搂抱。仿佛是怕什么就会撞见什么。
她的视线狼狈地躲来躲去,依旧免不了单身狗最怕的场景。空空的胃和干干的嘴唇以隐隐疼痛的方式抗议。柳小妙渐渐有些沉不住气,鼓起勇气去了保安值班室。
“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二十五六的男生,在西门附近晨跑,一米八左右,身材修长,五官清秀......”她恨不得把脑海中所有的好词都掏出来,因为他值。
“呃,你讲得太多,太快了。叫什么名,哪个院系,哪个宿舍,不省事得多么?”保安大叔困惑地挠头。
“我要是知道这些信息,就不麻烦您嘞。”她一脸无奈。
遮阳伞下取快递的一个女学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我明白了,你是暗恋我们学校的某个男生,想追他?没戏!”
“为什么没戏?”她厚着脸皮,大声问。
“因为我们学校女生多男生少,你说的那位帅哥听上去相貌出众,没准还是校草。单身的概率比街上碰到大熊猫还低!”
女生抱起快递盒转身。没走几步,柳小妙就毫不示弱地应道:“你搞错了,我和他有约在先!”对方顿时语塞,悻悻朝着宿舍楼去了。
而她,也损失了继续等待的底气。刚才那位话难听,细想也不无道理。毕竟本校的女生最了解男生情况。
“小姑娘,站了大半天不容易。进来查查监控。”
柳小妙一眨不眨地盯着图像回放。眼睛都酸涩了,那抹熟悉的背影才匆匆出现在铁门边,一闪而过。
“就是他。”她信心满满地指了指屏幕,哪怕看不见脸庞。
“这人我好像在家属楼见过,”保安大叔点点头,“抱着个小孩遛弯......”
英年早婚?!
迎头如同浇下一盆冰块。柳小妙的心抽搐起来。抬手捂住嘴,压住来不及冲出来的惊叫。顶着午后毒辣的太阳,拖着麻木的双腿沿着马路往公司的方向走。
在举目无亲的大城市,衣食住行哪样不要钱。唯一能给予踏实感的,是到手的工作,是月底的薪水。
钻进写字楼,踏入电梯。打开抽屉,到茶水间冲碗泡面。
她打鸡血般在工位上待着,时间溜得飞快。写字楼的日光退去,换成明灯。透过窗户,夜幕降临。
头顶的盏盏明灯开始熄灭。物业的保洁员也进来催促。柳小妙才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挪开。
十点半!她匆匆起身,拼出浑身力气去赶最后一班地铁。
大望路边,一家昭和风格的高档日料店。酒足饭饱的客人纷纷离席。
周逾朝着一辆保时捷目不斜视地走。
习习晚风拂过。清酒的作用下,他的头隐隐有些眩晕。
脚步也不受控制地变得踉跄。
最要命的是胃疼,绞得他不得不在离车不到两米处停下,朝着店门外的一片幽幽绿竹猛烈呕吐。
“酒量不行还只喝酒不吃菜。喝倒了,怎么上班。”张铭站在旁边,递上一瓶拧开矿泉水瓶。
话里的关心,情真意切,却听得许雅雯几乎要落泪。
就在昨天,周逾去系主任办公室,主动放弃了系里唯一的留校名额。托他的福,张铭担心了整整一年的工作问题,落实得格外好。
本来是顿散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