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每念一句,林老爷手中的念珠就会拨动一颗,或者反过来说也可以。
分不清楚谁是主,谁是次,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叶良每多说一句,他嘴角挂着的、原本可以称得上是平和的笑容,就会多一点裂开的弧度。
当林老爷拨动完那一串的佛珠,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颗的时候,叶良的声音也就停了下来。而他的脸上,自然也挂着一种诡异的、几乎占据了小半张脸的“笑容”。
……如果这还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话。
因为这笑容太过于夸张,叶良的嘴角已经被彻底撕裂了开来,口中鲜红的舌头,粉色的牙龈,洁白的牙齿,以及血肉模糊的口腔,甚至是靠近喉管处的小舌头……一眼都可以望得到底。
但紧接着,这种夸张到惊悚的笑容,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叶良无意识的用指甲抠弄着床单,用手抠挖着自己的喉咙,或者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他的动静极大,连原本结实的木床,都微微摇晃了起来。
那床边原本束着的纱帐,在他的剧烈挣扎中陡然垂落,隔开了一个半隐私的空间。隔着这纱帐,林老爷在距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叶良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原本仅限于抠弄床单的指甲,也变得不安分了起来。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床边的纱帐,可纱帐太过于光滑,几次三番都滑落了下去。
叶良继而转向了坚硬的、不会动的床柱,竟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指甲撇的血肉模糊,而他的这一番动作,也终于有了一点点作用。
因为……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食道之中……涌了上去!
那东西不大,看起来莹白如玉,仿佛上好的瓷器,这么大的东西吞咽下去很容易,但如果这个过程反过来……那就少不了要受一番罪了。
剧烈的恶心感,伴着呕吐欲一起涌上,可叶良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因为他已经被折磨的失去了所有力气,仅剩的力气,也折在了抠挖喉咙上。
原先被他吞咽进去的食物,此刻好像都已经尽数消失了,唯一留下来的,只有那颗会逆流而上的珠子。
没错,那是一颗珠子。
“吧嗒”一声,珠子终于从叶良的食道里蹦了出来,它仿佛有生命一般的,自顾自的跳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最后滚到了林老爷布鞋的前面。
他微微屈身,把那颗珠子捡了起来。至此,林老爷的佛珠上就又多了一颗。
林老爷离开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叶良的指甲,被扯到血肉模糊的嘴,也都恢复了原状,好似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床棱隐秘处的刮蹭痕迹却可以告诉叶良——这一切都不是梦。
“事情和玩家们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这件事,是在第二天早晨几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复盘核对的时候才发现的。
不同于姚修远,郑容和冒了一次险,博轻鸿和张景山在看到那个诡异东西向客房走近的时候,就打晕了自己,到现在,他们脖子还有点酸痛。
自然,他们也不知道田博远后来的发出的、那声震耳欲聋的叫喊,更不明白为什么郑容和看向田博远的眼神,是如此的怪异。
“你昨天发出声音了。”
郑容和开口就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凝练,可其中透露出的意思,却让玩家们都暂时停止了用餐。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田博远,想要弄清楚这个在玩家之中最为普通的田博远,为什么依旧能坐在这里的原因,又或者……现在坐在这里的“田博远”,还是真正的田博远吗?
“我确实发出声音了。”
田博远本来也没指望瞒过其他人,毕竟他头顶上的这个包,也实在太显眼了,想起早晨起来时叶良那古怪的眼神,以及洗脸时不小心摩挲到的尖锐的疼痛,田博远赶紧说道。
“我在睡梦中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就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尤其是……看到那个花纹诡异的东西之后,我没忍住就叫了出来。”
他咽了一口唾沫,显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惊魂的经历,还有点心有余悸。
其他玩家没有打断他,毕竟田博远现在所说的任何信息,都可能在之后佐证他昨晚的经历,以及证明他是否说谎。
“……发出声音之后,那个东西离我离得很近,我想起了那条规则,就赌了一把,撞在了床棱上。”田博远指了指自己头上那个、青紫到有些可怖的包。
“这就是昨天晚上撞的,我晕过去之后,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直到今天早晨我才醒来。我还活着,真的。”
他把恳求的眼神投给了叶良,似乎是希望这个临时的“室友”可以帮他一番,替他证明,可叶良却保持了沉默。
他的手还放在自己的嘴巴上,不知怎么的,叶良总觉得今天早晨起来之后,嘴角就有点疼,可当他照镜子时候,却什么异样都没有,就好像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见叶良保持沉默,田博远就更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