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候洋醒了。
听到他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我悬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总算又活过来了。
我走到床前,嫌弃地睨他一眼,“别哼了,是要拉还是要尿?”
候洋脸皮白得透明,虚弱地看着我,“我要吃清蒸桂鱼。”
我一听火了,我焦虑了一天一夜,忙里忙外到现在没有吃上一顿饭。
他到好,睡了一觉,眼一睁要吃死贵的桂鱼?谁给他撒娇的勇气?!
“滚,我还想吃澳洲龙虾呢!”
我转身到旅馆老板的屋子里,老板的锅里一直温着粥,是专门为候洋准备的。
候洋是娇气的,一看是纯白米粥,怎么也不愿意吃。
呵呵,一个病人敢跟我横,我撬开他的嘴,硬灌了半碗下去。
候洋是满心的委屈,眼里含泪,“沈哥,我吃白粥会过敏的。”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歪,看起来奄奄一息。
我的脑袋里如有闷雷轰鸣,干巴巴的看着他,我的学历不高,没听说过还有人对白米粥过敏?
我紧张的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从外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我起身走到门口,就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旅馆老板走在最前面。
是有关部门人到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们的办事效率挺高的。
旅馆老板带他们到塌方的地方,那群人有模有样的拿出工具,测量塌坑的长度宽度深度。
然后让人拉线清场。
候洋刚醒,身体不宜移动,我舔着脸,拿出最好的烟和那群人说,希望他们让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
然而,我得到的是一顿呵斥,还有一句,再不走让我去住免费的房子。
我没有和他们吵,那样太没意思了,拉低我做人的档次。
回到房间,我发愁,我们不得不走了。
去哪里?
住宾馆是不可能,现在城里没有比这里更便宜的民宿。
我租的房子又被沈小花霸占了,也不能去。
陈延瑞的房子如果没有倒塌,倒是可以住。
想到这里,我厚着脸皮联系陈延瑞隔壁的阿姐。
她答应把房子一块钱卖给我的,我提前过去住,按道理来说是没有问题的。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我把情况说了。
阿姐没有为难我,干脆利落的让我先住过去。
我以为她会借机为难我一二,我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又一想,我这算不算挟恩图报?一块钱买人家住了三代的房子?
这么一想,我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我的东西不多,候洋在这里住了快一年,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特别是各种手办。
想不明白他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喜欢死贵的人偶?!
收拾完东西已经中午,我叫一辆出租车。
旅馆老板帮我把候洋抬上车,我上车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旅馆老板。
短短几天,他的人生又一次翻天覆地。
我会同情他?可怜他?都没有,凡事有果必有因。
女鬼程玲找上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说。
我把新的地址留给他,有事他可以去那里找我。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背影潦倒孤寂。
我把东西搬进院子里,阿姐的家人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床,明确留给我们。
我把候洋在双人实木床上安顿好,出来遇到阿姐和她妈妈,她们过来是陪我去过户房子产权的。
阿姨脸色憔悴,精神萎靡,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对我又是一通感谢。
我感到老脸像着火一样,烧得我心烦意乱。
我确实救了人,但是,一块钱买人家的房子?
一块钱变成千斤重,压在我的脊背上。
三人到了房地产交易中心,过户很顺利,工作人员向我和阿姨确认一块钱买房的事。
阿姨肯定是自愿以一块钱把房子卖给我,我觉得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骗子一样。
我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愧疚感,改口说不是一块钱,是二十万,三十万我真的没有。
阿姨再三表示房子是送给我的,我也表示钱不是买房款,是给她买营养品补身体的。
最后阿姐做住收了。
二十万给了,还有过户费,各种税,又花了好几万。
走出房管局我顶着两个脑袋。
惨了,我银行卡里的钱加在一起只有四位数?!
阿姐开车送我到家门口,我下了车,腿有点软,可怜巴巴地看向阿姐,想问问她能不能把钱退我一点!
没办法,人穷志短。
阿姐和阿姨没有看懂我可怜的眼神,笑着向我挥挥手,走了。
我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