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你挖这么深的坑干嘛?”
小田站在坑边上看着我,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我透过层层泥沙看向他,他的影子是扭曲的。
现在除了老张,我看谁都像别有企图,平静说,“看到可疑的地方就多挖两铲。”
语气顿了一下,对大家说,“大家多留意,他们被淹没的深度在一到两米之间。大家凭直觉认为有可能性的地方多下几铲,说不定你就是对的。不管生前如何,死后带他们回家是我们的义务。”
说完我又补充一句,“这话是当年我刚入公司副队给我们训话时说的,我也送给大家。副队,这话我没有记错吧。”
对讲机中大家沉默不语。
吃打捞这碗饭不容易,不管是捞尸还是捞物,都得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好一会儿,林进春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小沈没说错,大家多留心,不要错过细节。”
我的目光冷了,这句话是吴凯训话时说的。
我看着眼前一米多的深坑,只犹豫几秒,再挖。
对讲机里有人提出疑问,“河底这么干净,哪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就是,连一条鱼了没有。”
小田的声音传来,“真奇怪,昨天还能看到很多鱼骨头,今天连鱼骨头都没有了。”
“有什么奇怪的,鱼骨头也会跑的,哈哈哈。”
我听着感觉不对劲,从坑里上来,小田在不远处插杆。
我随意地从旁边的沙丘里拎起一条鱼骨头送到小田眼前,用手语问小田是什么。
小田傻愣愣地看着我,通过对讲机问,“沈哥,怎么了?”
我又用手势问他,我手里有什么。
小田进公司也有一年多,不可能看不懂我的手语。
他有些茫然,“你手里什么也没有。”
小田居然看不到鱼骨头,昨天他是能看到的。
我环看四周河底,‘沙丘’里到处都是鱼骨头,随意踢一脚就能看到,大家居然看不到。
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睛眼被蒙蔽了。
之前通天河打捞队的人一定也是这样,哪怕尸体就在他们眼面前,他们也看不到,更是无从打捞。
我的倔劲上来了,越是如此,我越想要弄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
我没再多说什么,返回坑里继续挖。
不知挖了多少铲,再一铲子下去,铲子碰到了硬物,我心下大喜,挥动铲子沿着硬物四周往下挖。
忽然,脑后有异样水声。
我转身一铲子挥过去,妈的,被偷袭次数多了,再不长记性,死也是活该。
水质浑浊,视线模糊,对方隐在泥沙中。
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对方个子不高,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瓶,戴着呼吸器。
这说明对方是人,没有几个鬼像无目鬼那样无聊的。
对方手里拿的是鱼叉,向我戳过来。
我是在水里讨生活的,游泳的技术一般人比不了。
我不明白他是哪来的自信,敢在水里和我一对一干的。
我铲子只用几个回合,把他的鱼叉打脱手。
对方边打边退,似要引我离开。
我站在坑边,没有在追,在对讲机里呼叫老张。
然而,对讲机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连叫了几遍,对讲机像坏了一样。
我不得不走得远一点,到水质清澈的地方,抬头看向上面。
河深不过二十来米,阳光正好,平时抬头就能看到河面上船的影子。
此时,水面上空无一物。
寻找小田,小田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有一种被孤立,被遗忘的感觉。
说不在意是假的,心里一阵涩然,转头看向袭击我的人。
我原以为会是大钟,居然不是,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之前从无妄山下来,吴凯的车子在高速上抛锚,然后到了小镇上遇到四鬼找虎哥报仇。
这人正是跟在虎哥身后的小平头。
当时小平头还邀请我加入鸟教,为狗屁七教主效力。
我向小平头打了一个手语,问他为什么在这里。
小平头明显看不懂我的手语,向我竖起中指,然后指了指我身后。
我猛然回头,被掀起的泥沙慢慢沉淀,阳光的折射光晕中出现一个魁梧的身影。
脑袋上光秃秃的,赤着上半身,脸色铁青,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
容貌有几分像大钟。
正是那晚咬伤林进春的活尸。
那一晚我没有入幻境,一切是真的。
我总算明白小平头哪来的底气和我打了,原来是有帮手的。
活尸和小平头是一伙的,是七教主那边的,是不鸟教的人。
我把注意力放在活尸身上,活尸不好对付,那晚它被吊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