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花一直缠着我,让我替他清购物车。
我又不能直接说我没钱,被他缠得没办法,把这事推给了王俊。
沈家村有个集体坟场,在娘娘山上一个向阳的山坡上,背山面水,听说当年是高人指点的风水宝地。
百年来,新坟靠旧坟,密密麻麻地散在松林间。
我提着大伯母准备好的四样小菜以及瓜果供品,沿着小路上山。
爷爷奶奶是合葬坟,泥土堆成的小塔样的坟头很大,两边的青松已经很高。
墓碑上刻着慈父/母:沈玉松/程芳菊之墓,旁边是生卒年月及子孙名。
碑上面没有照片,我父母的墓碑上也没有照片。
因为他们一生没有拍过照片。
我把爷奶的墓碑擦拭一遍,大伯把祭品摆上,香炉里的沙子松了松。
大伯,大伯母,我和沈小花相继上香,在火盆里烧纸。
对于爷爷,我的记忆最深的就是哭,在我父母意外去世后,悲痛地大哭。
现在想来,他的那一场哭里不仅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还隐含着别的情绪。
爷爷这里拜祭好,又到我父母坟前。
我父母没有合葬,两坟并列。
墓碑分别上刻着慈父/母:沈向东/张华芝之墓。旁边是生卒年月及子孙名。
他们是同一天死的。
子孙名处只有孤零零的三个字:沈明州。
简单拜祭一番,我以多呆一会为由让他们先回去。
王俊只到大伯一家走了,他才走过来,也给我父母上了香。
他想也没想的问:“沈哥,你父母同一天过世的为什么没有合葬?”
这个问题把我问愣了,他们过世是我还小。
是啊,他们为什么没有合葬?
王俊又问:“他是怎么过世的?还是同一天?”
他们过世时我还小,只记得我父亲上山采茵子,一天一夜没回来,我母亲担心上山去找他。
至于死因,好像是摔下山崖吧。
我也不确定。
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
王俊刚才利用空闲时间把整个坟场转了一圈,他环顾一下四周,扯了一下我的胳膊神秘兮兮:“沈哥,我刚才上去看过了,上面有一排全是老坟头。”
我白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盗墓啊?”
王俊嬉皮笑脸的看着我:“我这不是看盗墓小说看上瘾了,跟着胖子学了两手,看到老坟手痒得不行。”
我不屑地呵了一声,“你在沈家村盗沈家老祖的墓,你是嫌命长了。”
“我这不是看小说里写得特别刺激嘛。老沈,我们就挖一两个试试手气,指不定能摸出一只五羊方尊什么的,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嗯,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国家养着你。”
王俊一直劲叽叽歪歪的想挖坟,我不想搭理他,敷衍过去。
下山时,王俊屁事就是多,说在拉屎。
我心情不太好,没管他,说在山下等他。
来到山脚下,我莫名地驻足回头,看着密集的坟头,有风吹过,莎莎作响,像有无数人在私语。
听说,沈家村已存在几百年,可以追溯到宋代。
老坟里说不定真有国宝级的陪葬品。
等了一个小时,王俊才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进了村,远远地看到一群半大孩子在欺负一人。
那人蓬头垢面,个子高大,现在是夏天,他却穿着一件破棉袄。
他缩着脖子,双手护着脑袋任由孩子打骂。
看着他,我忽想到曾经的我,不由的心生同情,我大步走上去把孩子轰走。
那人脸上带着傻笑,畏畏缩缩地看着我。
我看清他的脸,脑袋嗡了一下,是他,是那一年被我砸伤的大男孩。
现在,他还是比我高比我壮,却成了傻子。
傻子露出一口黑牙,嘿嘿冲我笑,口流像不好钱似的从嘴角滴到衣服上。
王俊撇撇嘴,用手肘抵了抵我的手臂:“沈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每个村子里都有像他这样的人,要么是傻子,要么是痴子,要么是瞎子聋子。”
我从没注意过这些,无比惊诧。
“每个村子都有?国家统计过的?”
“是民间统计过的。”王俊卖弄道,“他们叫天残,上辈子是有修行的人,这一辈子转世历练,要穷尽一生护一方土地的人。”
我顿时无话可说,我发现王俊自从知道世上有鬼后,变得神神叨叨的。
我没有回大伯家,而是去了我以前住的屋子。
屋子在村子北边的村尾,离第二户人家有几十米,是石头屋子,没有院子,三间正屋,两间侧屋。
多年没人居住打理,已经荒废。
四周的草有的比人还高。
我看着屋子怔愣出神,心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