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妹妹的喜日子,就在十天之后,您放心,我定会让妹夫,花轿迎亲。”张青竹这句话很轻柔,但张太太听出了斩钉截铁的意思,于是张太太也就松口气:“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就信你一回。”
“娘,您就该像我小时候一样,相信我。”张青竹语气平静,张太太却定定地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没有摔断腿的儿子,那时候儿子说话,永远意气风发,永远胸有成竹。
“好,我相信你。”张太太重重点头,张青竹又对秀竹道:“好好地陪着娘。”
“哥哥,我会的。”秀竹这会儿鼻头发红,但还是对张青竹点头。
张青竹伸手拍了拍秀竹的肩,这才往外走去。
“大爷这会儿,就和原先差不多。”周姨娘看着张青竹的身影,感慨地说着,接着周姨娘就摇头:“不,大爷这会儿,比当年还要强。”
强在哪里?那时候,张青竹是锋芒毕露,而现在是把光芒藏在了剑鞘之中,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带给人一种沉稳感。
周姨娘的话让张太太的泪又要落下,接着张太太就道:“我嫁给老爷这么多年,也曾经历过一些事情,原本以为,这个时候我的处置已经很好了。”
“母亲,哥哥说的对,还是要看对方怎么想,若我这样匆促嫁过去,只怕他们也会轻视我。”秀竹伸手扯住张太太的袖子,张太太看着秀竹,伸手抚摸她的脸:“好,好,这会儿,你们说什么我都听。”
“太太,本来就该这样。”周姨娘笑得温和,张太太突然伸手摸了下肚子:“你们不觉得饿吗?还是赶紧让人准备晚饭。”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一家子谁都没有心思吃饭,这会儿突然说饿了,周姨娘就笑了:“好,我亲自去厨房,给太太准备晚饭。”
周姨娘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厨了,张太太到了现在,才有种阴霾渐渐散去的感觉。她把秀竹的手拉得很紧,刘姨娘在一边也不由落泪,好了好了,现在,家里又有了主心骨了。
张青竹往书房走去,平常书房是很热闹的,张尚书的那些清客,会聚在书房里面,不是下棋就是吟诗,再不然就要争论些别的。
那些古籍、各种古玩,都曾是张尚书书房常见的,但现在书房和尚书府别的地方一样,都显得那样冷清,张青竹并没有见到别的人。
等来到书房外面,才见到一个小厮站在那里。瞧见张青竹,小厮眼睛不由一亮,叫了声大爷。
张青竹看向书房:“父亲在里面。”
“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两天了。”小厮担心地说着,尚书府这会儿大厦将倾,那些清客已经陆续辞去,还有些有本事的管家们,也已经拿出银子赎买自身,剩下这些丫鬟小厮婆子们,不是没有去处,就是没有银子,这小厮也是没法子才待在这里,这会儿听到张青竹询问,小厮也就老实地说着。
“父亲!”张青竹会意,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门,门后面没有传出声音,张青竹突然想到昔日,婉宁见自己的门打不开,着人把门撞开的情形,于是张青竹低低地笑了。
张青竹的笑让小厮有些愣神,接着张青竹就轻声道:“你再去找几个人来,把这房门撞开。”
房门撞开?小厮有些惊讶地看着张青竹,张青竹点头,小厮也就飞奔着往外跑,张青竹不能久站,也就坐在一边,等着小厮们回来。
门从里面打开,张尚书站在门内,看着自己的儿子:“找人来撞门,传出去,我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会儿,家里也没有什么名声了。”张青竹说得很平静,张尚书深吸一口气,很想说儿子这会儿还来气自己,但张尚书硬生生忍住了,只对张青竹道:“你进来吧。”
“老爷。”小厮已经带了几个人回来,见张尚书把门打开,小厮不由惊讶地喊了一声。
“我不过是想着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哪是你想的这些。”张尚书这句话带着轻斥,小厮只能应是,张青竹已经对小厮道:“你去准备些茶水点心来,还有,再准备些热水,我替父亲梳洗一番。”
张尚书是个讲究人,每日都要洁面、洗牙,五日就要洗头洗澡,这身上的衣衫也是常常更换,那把胡子,常常用梳子梳得整齐。
但这才两日,张尚书面上神色黯然就不用说了,他眼下发青,一把胡子,也是乱七八糟,至于那头发,已经生出了许多白发,若不是身上衣衫,说是一个街头无所事事的老人,别人都会相信。
“居移气养移体,这会儿,我比不得原先了。”张尚书不用照镜子也晓得自己这会儿看起来不像个样子。
张青竹淡淡地笑了笑,就接过小厮送来的热水,放在张尚书跟前,接着张青竹就道:“父亲曾经教导过我,说为人做事,不要操之过急,还有,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体面二字都不要忘记。”
“这会儿,你瞧见了我最不体面的时候。”张尚书语气之中带着哀伤,张青竹只嗯了一声,就把张尚书的发簪取掉,给张尚书梳着头:“父亲心中焦躁,也是平常事儿,但父亲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