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嫂子已经送来热水,梨儿服侍婉宁洗了脸,换了衣服,厨房这才送来一碗面,一个大碗装了热腾腾的鸡汤,鸡腿已经砍成小块放在一边,一碟子烫好的青菜,面刚刚煮到断生,是张青竹喜欢的那种程度。
杏儿拿了小碗,把面挑到小碗上,又把鸡汤打上,青菜和鸡腿放在碗里,这才用了醋,酱油,送到张青竹手上。
这碗面很香,但婉宁却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碗:“我困得很,就像在京城睡不好一样。”
“大奶奶再喝一口汤。”杏儿把汤送到婉宁面前,婉宁也就喝了一口汤,就漱口宽衣,衣服刚刚脱下,婉宁就歪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要惊扰了你们大奶奶。”张青竹在一边提醒,杏儿已经笑了:“我们自然不会惊扰大奶奶。大爷,要不要再用些?”
“不必了,这里还有多的,你们端下去吃吧,也免得厨房还要再服侍你们。”张青竹这句话让杏儿面上一红,接着杏儿就笑着道:“大爷又要说我们了。”
张青竹摆了摆手,杏儿把那些剩下的都收拾下去,梨儿也就过来服侍张青竹漱口,换了衣衫,张青竹也就靠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婉宁。这样安宁的日子,以后不会太多了。
张青竹伸出手,想要抚摸婉宁的眼,婉宁睡得很沉,似乎什么都察觉不到。张青竹收回手,看着婉宁,现在,就让自己享受这样的安宁,而不是去想着那些惊心动魄。
婉宁第二天睡到了红日高照,醒来时候,张青竹已经起来了,杏儿她们听到里面有声音,也就推门进来服侍。
婉宁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果真在自己家中才睡得香。”
“大奶奶真是爱说笑话,京城才是真正的家呢。”梨儿推开窗,看着院子里一棵盛开的杏花,梨儿就啊了一声,对杏儿道:“你快来瞧,昨晚进来时候,都没有想到,这棵杏花开得正好。”
“你们两个,见到花开都忘记服侍人了。”婉宁趿拉着鞋走到窗前,前几日离开的时候,这杏花只是半含蕊,昨儿进来时候,只恍惚看见像是开了,今儿天光大亮,才晓得这杏花已经开盛,那花似乎都在春风之中含笑。
“开得真好看。”婉宁不由坐在窗下看着杏花,梨儿搬过梳妆用品,给婉宁梳着头:“大爷走的时候也说过,说这杏花开得好,还说,今儿定会早早回来,让大奶奶准备些酒食,他要和大奶奶在这杏花下,赏花饮酒呢。”
“我这会儿,可喝不了酒。”婉宁不无遗憾地说着,梨儿给婉宁梳了一个发髻,又拿过钗子,在婉宁发上比来比去,笑着道:“大爷自然也不会让您喝酒,您啊,就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地,喝茶吧。”说着梨儿就放声大笑,婉宁不由佯装愤怒地打了梨儿一下:“你这是跟谁学坏了,还要说我的坏话。”
“我可不是跟谁学坏了,是大爷这样说的。”梨儿把婉宁的发梳好了,也就拿过热水来,好服侍婉宁洗脸,婉宁接过手巾擦着脸,故意瞪梨儿一样:“横竖这会儿是你在我旁边说这话。”
梨儿不由放声大笑,婉宁也笑了,杏儿端着东西走进来:“好好好,你只晓得笑,也不晓得服侍大奶奶用早饭。”
梨儿吐下舌,走到杏儿身边挽住她的胳膊:“好姐姐,我怎么会忘记服侍大奶奶用早饭呢?这不是有您在那,自然大奶奶的早饭,就不会忘记了。”
杏儿用肘拐了梨儿一下:“别只会口甜甜的叫我姐姐,还不快些把这些都给放下。”
梨儿笑嘻嘻地应了,帮着杏儿把早饭都摆在那里,婉宁用完早饭,也就在杏树下闲坐,阳光正好,花开也好,风吹起时,洒落婉宁一身的杏花花瓣,婉宁不由又开始打哈欠了。
一只手已经握住婉宁的肩:“你这会儿怎么又困了。”婉宁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没有睁开眼,只笑着道:“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我怎么也没听到你进来。”
“先生给我把拐杖重新做了下,底下包了皮子,自然没有那么重的声音。”张青竹坐在婉宁身边,婉宁这才睁开眼睛看着他:“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婉宁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张青竹的眉不用挑起,于是张青竹轻声道:“我原先,走路就是很轻,娘常常说,我是猫走路。”
这是张青竹第一次主动提起,当初双腿还好好的时候,走路是什么样子的。婉宁不由安抚地拍了拍张青竹的肩。
“先生说,要成大事,就必要遇到些艰辛,先生还说,我早早就断了腿,行动不便,看起来是没有了生路,当我被上天考验过之后,就会有新的生路。”张青竹话语坦然,婉宁不由想起二人成婚当晚,还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张青竹的阴郁,现在,张青竹如此坦然,让婉宁笑了:“那好,我就等着你功成名就,我这个做妻子的,也能夫贵妻荣。”
“你这是故意怄我呢。”张青竹点一下婉宁的额头,二人都想起了当初在书房时候,张青竹说的那些话,婉宁把头发往鬓边拢了下:“我让她们拿茶来,我们就在这杏花下喝茶说说话,可好。”
“茶来了,点心也来了。”杏儿和梨儿端着茶炉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