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无耻!狂妄!”
回到刘府之前,刘管事先回了自己的宅子——如他们这般在主子面前得脸的心腹,都是在府外置办了自家小宅子的。不图别的,在宅子里伺候主子,出了主家宅院,自然也得享受一下被人伺候的感觉。而这也是他们作为心腹该得的。甚至朱家都是默许的。毕竟,若没有这样的悠闲自得让人看着,又如何激励别的人也尽心尽力为主家出谋划策尽忠职守呢?
不过这次他先回自己的宅子却不是为了什么享受,纯粹是他觉得自己需要找个地方先缓冲一下自己的情绪,没别的,这张桂花简直欺人太甚!
当时太过出离愤怒,其实走出乔家后,他就立刻后悔了。
无他,自己这一趟竟然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这么被打发出来了。不,一定是那贼婆子故意激怒他,就是想要赶走他的!
想清楚这点,刘管事并没有后悔自责自己的冲动,反倒是更加觉得张爱英此人阴险恶毒心思深沉,回来一路上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句贼婆子,又回家收拾一番,在心里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才下定决心进府回禀。
“你是说,那位张东家心思深沉,表面看似一味推脱,实则所图甚大?”
面对家主,刘全不敢再动那些小九九,只把精心粉饰过的言语交代出去,自然是春秋笔法,直将张爱英塑造成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形象。
刘家主听到果
然皱眉不喜,然而等他说完了之后,刘家主却沉默了许久,最终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刘全的心始终提着,他连连点头:“是,小人不敢欺瞒家主。”
刘家主自然是信任自己心腹的,在刘全最开始说的时候,他是真的下意识跟着信了。
但他终究还是有两分脑子的,如果这位张东家是这么个狂妄贪婪又不知所谓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走到今天?早就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哪里还可能与何家苏家兰家甚至是娄家的烟云阁都有合作?
他也不怀疑眼前人,于是便道:“把你们的谈话说来,一字都不要错漏。”
这话没带什么情绪,但刘全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声。
什么意思?家主这是怀疑他了?
但他却偏偏不敢在家主面前明目张胆的撒谎,那些奴大欺主的前提是主子要么软弱无能要么愚蠢恶毒,但这些都绝对跟他家主子毫不相干。也别说什么他跟那张桂花的谈话只有两人知晓,家主又没有亲自坐到那里,废话,哪里需要家主亲自看到听到?真想知道,随便派人去打听一下,就乔家那等小门小户,只怕是连他们两人说话的细微表情都能完全演绎出来。
如此刘全又哪里敢说谎?甚至连这种心思都不敢动一下。
想到自己方才虽然春秋笔法了一下,可终究不能算太过添油加醋,顶多、顶多就是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加了上去,这不能算欺瞒吧?
这么
想着他又理直气壮了一些,顶着家主的巨大压力将两人所说完全复述了出来,当真是一字不漏——要成为家主心腹的仆从,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他刘全也不用混了。
刘家主听完更沉默了。
说实话,他其实也觉得那位张东家有点不知所谓了。
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他并不是个蠢人,虽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傲慢,但却认为自己是被刘全的话给带偏了,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这种时候再去想什么事情,都很难客观。
“你下去吧。这件事你就先别管了。”
撇去眼前的影响,刘家主立刻做出了决定。
刘全的想法只是一种猜测,但也属于其中一种可能,而他要做的就是判断一下这种可能到底有多高。
又或者,那位张东家本质上就是不想做成这桩生意。
甚至还有个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现实,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对方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什么好用廉价的制糖法。
刘家主总是要考虑更全面的,所以,所有的可能他都要考虑清楚,并且揣测到底哪种才是真相。
只可惜他是个男人,而且在乔多禄中举之前,对乔家对在城中曾一时风头无两的这个张东家都不甚关注。他唯一知道的也就是对方是个商人,似乎很有些赚钱的手段。从前的时候没把她一介妇道人家看进眼里,毕竟赚钱终究只是小道。等到乔多禄中举了,他再倒回去查看,发
现这乔家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已经搭上了那么多家族,大的小的有权力的有底蕴的有……她好像都能搭上一点边。这时候他也没觉得那都是张爱英的本事,他只觉得怕是乔多禄的原因为多,那些人家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早早就开始投资下注各种示好。不过,就乔多禄这样一个人才,似乎也还算值得。
但是对于张爱英,他的印象仍旧是模糊的,尤其在三郎那边听了一耳朵对乔多禄的溢美之词,接触过两次,这孩子虽不是天真单纯之辈,但也不算心机深沉阴险之徒,对家中产业虽有了解,但其实都是家中妇人在打理,他自己其实并未太过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