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多禄最终还是同意了张爱英的想法,一来这本就是张爱英早就拿定主意的,他要改变母亲的想法就不容易,二来他其实也觉得这想法不错,乔家往上再数几代也没什么家族找不着什么根儿,没有家族势力他们总归是要跟老家村里打好关系的。不管是出于心善还是利益考量,能跟村里人把关系打好,带动村里日子都好过,甚至说以后村里多出来几个读书人,这么做都是只有利大于弊的。
而且鲜花皂作坊本来也是母亲一手办起来的,如今要将鲜花皂让给村里,也是母亲在让利,他更没有什么置喙的地方。
张爱英直接就去找宋里正,又找了乡老聚在一起,就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作坊这么几年都开在村里,也是托赖大家照看,才能平平稳稳和和顺顺的。如今我家禄哥儿中了举人,我想着,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乔家还没到兼济天下那一步,但在这村里,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不管是好是赖的都过来了,总要多照看几分的。”
张爱英一口气起了个高调,看着大家都听得认真,这里头包括宋里正在内的许多乡老都是男人,这时代的规矩,本来这种大事儿也是女人说不上话的,可如今一个个全都要听她一个妇人说话,因为她有个举人儿子,未来说不定还会有诰命在身,某些本来对她其实并不那么看得上觉得她一
个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是不本分没规矩的老头子,如今也全都坐得板直听得认真,不敢再露出丝毫的轻蔑。
但张爱英的目光也不是看这些糟老头子,她看着被这些糟老头子带来的女人,有老婆子有家里说得上话的掌家媳妇,他们可能是觉得一群老头子来听张爱英一个妇人说话不太好看,也可能是想拉着家里的女人们过来好跟张爱英套套近乎说说话,总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些原本在家里都说不上什么话的女人,现在也被带出来参与这种有关村里建设的大事了。
张爱英就很满意,她点点头在大家的期盼眼神中直接道:“所以我跟禄哥儿决定了,鲜花皂以后就算做村里的产业,所得全归村里,用来应付村里一切建设开支。”
“真的?举人他娘,您说的这可都是真的?”
“这么大个作坊,就归咱村里了?”
“真的假的?这怎么算啊?怎么叫归村里?”
大家议论纷纷,十足激动。哪怕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举人亲娘,一时之间都忘了要保持尊敬和老实。
张爱英手往下按了几下都没用,大家说得热热闹闹,这时候这些老头子带老婆子大媳妇过来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人一多这吵嚷起来还真难直接说道某一个人头上去。
“砰砰砰!”
张爱英只能在前面狠狠拍了几下,她现在觉得应该首先建个村委办公室,有个正儿八经开会的地方,
比这样强。
看大家都安静下来,她先纠正了大家的称呼:“都别叫什么举人他娘,咱们还跟从前一样,叫我张东家或者叔婶儿的叫我名儿桂花都行。”
说是这么说,但一句举人娘子也叫大家都回过神来。
人家话还没说完呢,他们就在这里吵吵嚷嚷开了,确实不好。
“行,那…张东家,你给我们说说,这个作坊归村里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宋里正刚刚就没开口,一直稳坐钓鱼台,这会儿却也还得先开口,斟酌了一下到底没再跟从前一样喊那一声“乔二家的”。
张爱英点头:“里正爷说的是,这作坊归村里,不是一句话的事,得有个章程。”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打算在村里建祠堂的事儿也说了——祠堂供奉祖宗什么的就是这世界人的普遍精神寄托,有了这个,就能在最高层次将人心聚拢。
果然,大家一听他们是要在村里建祠堂,到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有祠堂香火供奉,一下子就又群情激昂了,甚至比刚刚听说作坊归村里还要激动。
有时候张爱英都挺难理解的,生前事儿都未必搞明白,却一个个都惦记着死后的事儿。这辈子都没活明白,还总惦记着香火。说真的,你看看那些有名的人,比如什么孔子老子的,死了多少年不仅被人记住,还多的是人巴着上来认祖宗的。要是自己没本事,就算留了香火,再过三代你看看儿孙还记得
你的名字不?
不过,不理解不代表不能利用。
张爱英又拍拍手:“建祠堂的一应开支都从鲜花皂作坊走,这只是个开头。我刚刚说了,鲜花皂作坊归村里后,一应利润都要用来负责村里的各项建设开支,何为建设?譬如修建村塾、聘请先生、购买笔墨纸砚以及村里修路什么的。作坊的利润够得着的,村里这些事务便都能搞起来。”
“那这么说,以后家里的孩子去村塾读书怕不是都不用交钱了?”有人立刻激动起来。
其实现在村塾交的钱也不多,但想想以后条件更好,而请先生的钱也不用大家交,那可不就等于免费了嘛。
张爱英点点头:“这么说也对,我想着把作坊利润让归村里主要就是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