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都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小南庄。
自从他们搬到府城去后,原本铺子后头的作坊就几乎都搬到了小南庄,有些不愿意到城外上工的女工自然就辞掉了,不过也无所谓,小南庄作坊还是能招到足够的人手的。而这院子也没有闲置,除了堆货,曾经作坊的工具也留了大半下来,现在成了研发部,在城内有何家连带铺子一起照看着,也是比较安全且安生的。
铺子那边有赵小叶昨天过来汇报暂时就不急,情况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张爱英今天是去小南庄,自打这作坊进了庄子,吴氏就很聪明地没有过问过,连派过来盯着作坊的管事,她也是连带身契直接交到姜琬手里的,无非就是表明想要与亲家亲近的意图。
也是因此,张爱英对作坊还是比较放心的。那两个管事婆子虽然是姜家那边的,但身契已经到了姜琬手上,而且作为家生子,她们的奴性更重,也具备一定的管理能力,做事也算尽心尽力。
张爱英一行抵达,进入小南庄,管事婆子之一的赵婆子就前来见礼。
“不用弄别的了,我这一趟除了查账,还打算看看女工们干活,我现在就直接过去,你不用管我。”
管事婆子立刻便有些紧张起来,这也是正常的,哪个打工人对上级领导的突击检查不会心慌害怕呢?
不过她也不可能阻拦张爱英,而张爱英把账本交给了招娣:“这些你先看着,老规矩,找到纰漏有奖励。”
顺理成章地也把汪顺和乔有金留在了这边花厅。真正生产上工的地方,外人还是不能随便进去的。
然后张爱英就起身去查看生产线,照着花名册看人,又检查女工们干活的情况,以及各项卫生情况。
一番查看下来,张爱英对结果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作坊内除了少部分没有离开的熟练工,有一大半都是小南庄的庄农女眷,她们本来就很听从管事的话,以前一年到头干地里的活也就是能混个温饱,主家不让他们上缴太多收成就已经算很不错。如今在作坊内干活还有额外的工钱,那是能实实在在拿到手里,让她们家里的生活乃至于这些女眷自身的地位都得到了明显的改善,她们干起活儿来自然也是尽心尽力。因为作坊里还有外来的女工,管事也说过,如果她们干不好就不让她们干,会对外继续招工,有这样的竞争,女工们更不敢有丝毫松懈。
张爱英能挑出来的也就是一些小毛病,提醒一下就完了。
可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汪来娣的问题了。
从生产线出来,张爱英手里还拿着花名册以及一沓相关册子。
另一个主管这边生产的管事孙婆子本来放下的心,看着张爱英拿着花名册甩啊甩并没有要走的意图,心也忽然揪了起来,跟着被张爱英甩动的花名册,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终于,张爱英开口了:“我看分明少了个人,这记录上可没说明啊。”
不仅有员工的花名册,还有专门记录员工上下班打卡和天数的册子,张爱英主要查看的还是这个记录册。
结果一看就给她看乐了,里面记录了一些女工请假的事,而那个真正把她引来的汪来娣,却是记录完完整整,没有一天迟到早退缺勤的。
孙婆子的脸色变了:“东家,这、这可能是不小心记错了。”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张爱英说的是谁。只不过她有些搞不懂东家的态度,她们这么做本来只是想要讨好东家,以及尽量的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若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不小心记错了?这一次两次记错了就罢了,这三番五次的都记错了,那就说明管事的根本管不好事,要不然把这管事的提溜出来问问?”
“东家,是小人有错!”
孙婆子立刻就要跪下。
“起来!”张爱英皱眉,“到底是谁的错,我现在也确实是好奇。”
“毕竟,到底是汪来娣一人如此,还是借着她的名头掩护,所有人都如此,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在张爱英心中,这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她都完全能预想到,如果不加以制止,任由发展,前者很有可能迅速变成后者。
“东家,小人万万不敢如此!”孙婆子一听脸色大变,正好赵婆子也忙完过来,赶紧便一起请罪。
张爱英合上记录册,盯着两个年纪与她如今相仿的婆子,似笑非笑:“不敢如此,那就是你们觉得汪来娣可以不用守规矩了?谁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这般视规章制度为无物?还是说,汪来娣用自己的身份要求你们了?那她又是什么身份值得你们如此为她承担风险?啊?”
“没、没有,都是小人自作主张,都是小人没能做好。”两婆子都是聪明人,哪怕这时候心里也恨惨了不守规矩的汪来娣,但却是万万不能真的把责任怪人家头上的。说到底,疏不间亲,谁又知道东家是不是单纯借这个由头来整顿她们。若她们真傻乎乎还要推诿责任,在东家心中岂不是更添一道刺?总归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