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怪怪的吗?
乔多福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质疑县试舞弊啊!而且还在引导和煽动人群都这么怀疑。
可能在大多数人看来,乔多福这么做实在是太蠢了。哪怕质疑,那不也得保全自身么?所谓枪打出头鸟,他这么冲动直接出来乱说话,真不怕怀疑错了或者遭到打击报复啊?
但其实人乔多福还觉得自己这么做可聪明了。因为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极度自信上面,打死他都不信乔多禄才学了一年就能考中县案首。
只能说,一个普通人是很难理解天才的存在的。
乔多福三岁就开始启蒙读三字经千字文,五岁就进了村塾,后来辗转到县城求学,一直学了这么多年,他能不知道这学习有多难多苦?他自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学了这么些年,到现在才第一次参考。而乔多禄呢?他之前可是一直都在生病,连下床都难,更别说读书,所以说,乔多禄的学习时间满打满算也就这一年。如果说背靠姜家有姜家人的指导也就罢了,可他明摆着跟姜家并没有那么亲厚,人姜家两个出息儿子都是去的府城青山书院求学,他却在姓萧的那里学,那里是什么地方?纯粹就是给蒙童开蒙的地方,啥人都收,进去也不过就是识两个字,这么多年就没教出过个把秀才,都是大家眼里的笑话。就那样的人,能给乔多禄提供什么帮助?能让他这一年时间里就
能考县试还中案首?
那有如今这个局面,唯一的可能就是乔多禄走后门了。看看二房跟何家的关系,他都知道那高傲不可一世的何小少爷可是让乔多禄叫他何五哥的。而谁不知道县太爷宠妻,连带对小舅子都格外宽容,甚至都把小舅子收编进县衙了,点一个小小的案首那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甚至他落榜,也肯定是县太爷跟二房沆瀣一气,帮着他们对付自己,故意没让自己考过,肯定是这样!
抱着这种坚定的认知和信念,乔多福才下定决心要把事情闹大。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来,还必须是他自己闹出来。绝不能让县太爷一手遮天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也只有他站出来了,县太爷才不会在之后明目张胆对他进行打击报复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一方面认定县太爷只手遮天不是好人,同时却又认为自己这么闹出来这恶人就能投鼠忌器。也是蛮搞笑的。
他看到人群已经因为他的讲述骚动起来,心里愈发觉得有了依仗,面对别人的质询,他更是直言不讳:“乔多禄本来都不敢下场的,过年的时候他回村里,我问他有没有考虑参加县试,他都不敢回答。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考中案首?”
“我跟他一起长大,虽然如今两家闹了矛盾,但是从小我们真是亲堂兄弟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水平什么本事我还不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乔多福脑子里有关幼年乔多禄还没生病时被夸聪慧的画面一闪而逝。他怔忪了一瞬,很快又被众人的附和以及质疑给带回了现实,脑子里也重拾了自信。那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不过就是因为那时候二叔还在又有能力村里人才捧着他家罢了。
红榜下人头攒动,本来很多看榜结束就准备离开的人,都被乔多福吸引得留了下来,更有不少人发觉这里的热闹,呼朋引伴,一时间县衙外头围满了人。
是的,县试张榜自然就在县衙外头。
这样的热闹起初没什么人在意,后来听到越说越不像话,就有衙差过来试图阻止,但就那么几个人,根本阻拦不了。而且,因为衙差都是干体力活的,他们对这县试对文人这一套也不是很明白,听乔多福这么说有些自己心里还觉得认同,阻拦方式就只有呼喝,更加引起围观人群的不满。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必须要个说法。”
“就是,我辈辛辛苦苦求学读书,难道结果就是这样吗?”
“案首乔多禄呢?他怎么都不敢站出来?他出来我们看看!”
浪潮太大,眼看局势不太对,已经有人冲进县衙里了。
苏文进正在县衙中欣赏着乔多禄那份答卷,越看越是喜欢,不仅灵气逼人还言之有物,不是那等只会做浮华辞藻的无用书生,心里想着等着人进了县学,以后说不得便能去县学看看,与
之讨论交流,看看其人是否人如其文。
猛听得有人来回报外头的事,他的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
“又是这个乔多福,果然是个心术不正的!”
能让向来温和内敛的县太爷这般直言不讳表达厌恶,这乔多福也是个有本事的。
衙差心中暗暗腹诽,只不过转念想到外头之人的所作所为,他也不由得撇了撇嘴。
可不是嘛,别说县太爷,就是他这样的都烦呢。
别的人或许还会跟着他质疑,但这位衙差看得分明,县太爷就是奔着做实事往上升的路子在当官,这么些年也颇经营除了刚直不阿的名声,不管他本心如何,就为了这名声,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一眼就能被人拆穿的事。真以为县太爷是个色令智昏的蠢人不成?
说到底,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