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喝了这么多?”
“一身的酒气,这是掉酒缸子了还是咋的?”
胡琏帮着把人扶进来,隔老远张爱英就闻到了乔多禄身上传来的酒气。
她当下就皱起了眉头,看到旁边还有个年轻学子扶着乔多禄,没有太好发作,只是压着声音念叨了几句,还得谢过人家。
谢守正一张脸十分尴尬:“大娘,真是对不住,没能拦住,他确实是多喝了几杯。”
同窗聚会吃酒,又不是这么一个人,再者具体情况什么的她都还不清楚,眼下人家至少还是送了人回来的,张爱英哪里可能怪责到他头上?只不过看了又看,也没想起来这个人。
主要她也没怎么去过禄哥儿的学堂,这里又不像她上辈子,学校和老师动不动就要联系家长甚至还建立了家长群,每天除了给孩子布置作业更是会给家长布置作业,搞得许多家长不只对学校和老师熟悉,彼此之间都十分熟悉。如今这时代,就算萧夫子想要联系学生家长叮嘱个啥的,张爱英这寡妇身份也给劝退了。瓜田李下的,人还是得注意着点不是?何况禄哥儿向来就是个十分省心的学生,萧夫子都觉得自己纯粹就是天降馅饼,捡到了一个大宝贝,只觉自己对禄哥儿的教育和关心都不够,又怎么可能有哪里不满意还要联系家长的。
结果就是这眼瞅都满一年了,张爱英对禄哥儿学堂同窗什么的那可以说是没什么了解。之前禄哥儿回家可能偶尔还会提起那么一两个同窗的名字,中秋后姜庭安没再去青山书院,待在家里,乔多禄的闲暇时光也都被这小舅子给占据了,提到学堂同窗的机会那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即便如此,张爱英对几个跟乔多禄走得稍微近一点的同窗还是有印象的,她可以确定绝对不包括眼前这个年轻人。
“真是多谢你了,我们家禄哥儿也是,明明沾不得酒,竟然喝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多谢你了,小郎君,快进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看出自己的打量似乎让人感到不适了,张爱英及时收回目光,脸上的慈祥笑容也更加和蔼真诚了几分。
“不、不用谢。我就是举手之劳,顺手而为。本来也是怪我……”谢守正搓搓手,想要拒绝,又想起什么,脸色涨红,“啊,那个,大娘,我……”
他这欲言又止的明显就是还有事儿,张爱英招呼人:“有事儿进来说,这天冷的,快进来,别站这风口的,冷嗖嗖,快进来。”
谢守正到底是没能拗得过张爱英的热情招呼,晕晕乎乎就进了院子。
胡琏扶着禄哥儿先进去了,胡平也领着谢守正去热水洗手暖手,张爱英亲自去灶房端了热水,又取了些茶点摆出来招待谢守正。
还没做完这一切,胡琏就偷偷过来找她:“太太,禄哥儿醒了。他叮嘱小的来告诉您一声,刚那谢小郎君为了扶他跟着摔了一跤,请您照看着点,最好能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怕是扭到了脚。”
张爱英一听,哪还有不答应的?胡琏立刻就出门去请大夫了。
前脚刚走,那边胡平就来了,说那位谢小郎君有话要跟太太说。
张爱英刚已经从胡琏那儿知道谢守正的名字了,又听禄哥儿说这人还是帮了忙的,赶紧过去。
“小郎君是有什么急事儿?”
谢守正站起身,恭恭敬敬给张爱英作揖一礼:“小子先谢过大娘。今日之事全怪小子鲁莽,若非小子莽撞开口,乔小郎也不至于这般,小子给大娘道声歉。”
“这这这,这又是怎么说?”张爱英后悔刚刚叫胡琏跑出去了,不过想想胡琏今儿也没去赴宴,在这儿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就更头疼了,便暗暗吐槽乔多禄这个不省心的。
嘴里也只道:“什么怪不怪的我是不清楚,但我家禄哥儿刚还说了,回来路上是你搭把手才让他免于摔伤,再者谢小郎你这一路送人回来也是有心,一杯热水本是应该的,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这么说就真是太看低自己也看低我们了。”
说话的同时,张爱英就一直在观察谢守正,想要看出他到底是扭了哪只脚,结果愣是没能看出来。
现在大夫也还没回来,她只能劝说:“先别说这些话,我什么也不清楚,我就是个当娘的,谢你把我家哥儿给好生扶回来,你这么做你就是个好人,那你也让大娘安安心,坐下歇歇。”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谢守正脸上的神情松动,实则也是脚上传来的痛意侵袭,可想想自己的目的,他还是没有坐下,咬咬牙:“大娘谬赞,可小子愧不敢当。小子这般,一来乔小郎这般原因在我,二来,小子也并非无所求。”
“哦?”张爱英好奇,“你有什么要求的?”
“小子听闻晚桂坊作坊招女工,不知道现在还招人吗?小子有一个妹妹,干活麻利,若能进作坊定然能做好事情。”想到自己之前说这话被那些人嘲笑是出卖妹妹,谢守正几乎抬不起头来,哪怕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听到那种话怎么会没有感觉呢?他不敢看张爱英的眼睛,怕看到鄙夷之色,或许自己就会失去开口的勇气。